“先前早就跟你說過,不必太在意譚家母女,既然她二人不將你放在眼裡,以後也不必與她們接觸。”
薛素不是個麵團性子,不愛吃虧,但她卻得為楚清河考慮一番,要是真跟譚府疏遠了,會不會對男人不利?
看出了小媳婦的想法,他心中一動,帶著厚厚一層糙繭的手指輕輕揉著紅唇,兩人額頭挨在一起。
隻聽楚清河道,“我身為輔國將軍,就算不能領兵打仗,在軍中還有不少心腹,論勢力絕對比譚府強,隻有他們拉攏咱們的份,沒有你受欺辱的道理。”
即便對譚正十分敬重,但他不是傻子,可以和譚必行稱兄道弟,卻不能容忍譚府的女眷不將自己的發妻放在眼裡。
還記得之前在安寧村,有一天夜裡,因為自己在天黑前沒有回家,素娘不顧危險跑到山上找他,差點被餓狼吃進肚,從那時起,他就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對待眼前的女人,不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譚正對自己有大恩,除非被逼到絕路,楚清河不願跟義父分道揚鑣,但後宅之中的女子卻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譚元清先是退親,此刻又為了一個丫鬟讓素娘心裡不痛快,她怕是真覺得自己不會動怒,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觸及他的底線。
薄唇親吻著女人光潔的額頭,大掌輕輕從柔軟脊背上劃過。
濃鬱的酒氣直往鼻子鑽,薛素的酒量並不好,腦袋昏漲漲的,幾乎要軟倒在楚清河懷中。
兩指捏著她挺翹的鼻尖,他啞聲道,“下次可得記住了,離著譚家母女遠著點,彆被人賣了還幫著她們數錢。”
狠狠將男人的手給拍開,薛素哼了一聲,“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怎麼會吃虧?之前在涇陽做生意,私館的規模雖然不大,都賺了上千兩銀子,等到李管家將鋪麵找好,到時候我就將顏如玉重新開起來。”
楚清河低低一笑,對於媳婦的想法自然萬分支持。
除了在邊城結識的那些弟兄之外,他跟朝中的大臣並不親近,畢竟文臣嫌武夫粗鄙,將門子又覺得涇陽來的人出身太低,隻有軍營裡是靠拳頭說話,楚清河勇武過人,又在行軍打仗上有極高的天賦,很快就闖出了名堂。
在譚家喝了不少酒,楚清河不免有些困意,倒在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口鼻中發出平穩的呼吸聲。
薛素走到桌前,將勾畫了藤蔓圖紋的燈罩掀開,吹熄燭火,這才脫鞋上床。
依偎在男人寬闊的懷中,被他身上散發的熱度所籠罩,隻覺得無比安心。
臨睡前,薛素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偏偏她太困了,有瞌睡蟲嘮擾,腦袋就跟麵粉摻了水似的,即便強撐著也是一鍋漿糊,半點有用的都想不起來。
安生睡了一覺,等女人睜開眼時,身邊的床褥已經空了,用手一摸,被褥上一片涼意,也不知道楚清河是什麼時辰起來的。
聽到屋裡的動靜,春蘭秋菊端著銅盆走進屋,伺候夫人洗漱。
手裡拿著豬鬢刷清潔牙齒,由於國姓為“朱”,發音相同的字全都避諱了,比如她手中拿著的豬鬢刷,變成了彘鬢刷,而當朝的那位五皇子,就叫朱斌。
水潤潤的杏眼陡然瞪得滾圓,薛素手一抖,豬鬢刷沒拿穩,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她就說自己忘了什麼事,前世抱著孩子進京找王佑卿時,正好趕上了皇子娶正妃,而兵部尚書府唯一的嫡出小姐譚元清,風風光光的成了五皇子妃。
雖然隻見過一回,但聯想到楚清河說過的話,她已經看出來那女人的本性究竟有多涼薄。
最開始楚清河還沒墜馬受傷時,譚元清欣然應允了婚事,後來男人傷重回京,她日日來到將軍府,在斷定瞎了的雙眼不能恢複後,就拿出家做威脅,逼著姓楚的主動退親。
這種心機,這般厚實的臉皮,就連程三娘都比不過這位譚小姐,要是她如同上一世那樣,順利嫁給五皇子,自己哪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偏偏薛素隻是個商人,根本沒有辦法阻止政治聯姻。
誒,不對。
在街上乞討時,她記得彆人說過,五皇子是在燈會上對譚小姐一見鐘情,仔細算算時間,譚元清是在十九歲那年出嫁的,對皇室而言,這年歲未免有些不太合適,可能不是陛下賜婚,而是五皇子主動求娶。
春蘭蹲下身,將豬鬢刷撿起來,看到夫人發呆的模樣,猶豫著該不該叫上一聲。
好在薛素很快就回過神來,趕忙漱了漱口,洗完臉後換上了一件淡粉色的裙衫,坐在銅鏡前將眉頭修整一番,又抹上了一層口脂,這才作罷。
之前丫鬟將胡明月的回信帶給她,說今日就要登門,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才聽到通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