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話宗源並沒有說,自己的救命恩人被獵戶奸.汙,此仇不報,他哪裡算是個男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休要怪他無情了!
“是來找老師的吧,快進來。”
即使宗源滿臉殺意儘數收斂,但薛素仍覺得有些不妥,她扯著楚清河的袖口,低聲問,“你不是救過翟先生嗎?但看這人的神情,哪裡是有恩,分明是結了大仇!”
習武之人的耳力要比普通人強上許多,此刻女人說話的聲音雖小,卻逃不過宗源的耳朵,他滿臉詫異,回頭掃了一眼,無論如何都未曾想到這獵戶竟會將老師給救了,這、這該如何是好?
正當他猶豫的檔口,翟尺從農房裡走出來。
這位名匠相貌生的普通,麵頰黝黑,他早已過了五旬,但由於常年打造器具,身子骨還算強健,除兩鬢的頭發略有花白外,看著就跟四十許人一般。
甫一看到楚清河,翟尺抱拳笑道,“哪陣風竟然將輔國侯給吹來了?還真是蓬蓽生輝。”眼神落在薛素身上,他麵上露出恍然之色,“這是侯夫人吧?”
“正是內子,她想要打造特製的炭爐,下層放炭火,上層擺上火山石,這爐子必須十分結實,否則冷水澆在火山石上,恐怕會產生危險,城中的匠人雖多,卻無一人有此種技藝,還請翟先生幫幫忙。”
翟尺將客人請到屋中,衝著徒兒吩咐,“還不快給侯爺上茶?”
從剛才老師出門開始,宗源便是這副神思不屬的神情,他記得三娘說過,楚清河隻不過是安寧村的小小獵戶,怎麼會成了鎮守邊關的輔國侯呢?
他早就對程三娘動了心思,不由地為心愛的女人開脫,當年三娘遭此大難,卻不知道楚清河的真實身份,所以自己去刺殺他才會落得狼狽逃竄的下場。
把茶碗放在桌上,薛素暗暗打量著宗源,不明白這年紀輕輕的黃毛小子為什麼要會露出敵意,以前分明沒見過他。
心裡雖然疑惑,她也不願多想,畢竟今日主要是為了打造炭爐而來,彆的事情暫且放放。
將秘方中有關炭爐的記載仔細說給翟尺聽,後者連讚巧思,兩人討論了許久,這才將打造的方案定下來。
坐著馬車回桐花巷時,薛素斜眼瞥著楚清河,忍不住問,“侯爺可是背著我做出什麼惡事了?否則方才那小兄弟何必用吃人的眼神盯著你?”
身為抵禦匈奴的將領,楚清河得罪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宗源連號人物都算不上,當初那場刺殺也沒有傷筋動骨,他自然分辨不出。
“誰知道那小子究竟是什麼想法?他一看就不是好人,日後就算跟翟尺有接觸,也得離宗源遠些。”
商人趨利避害的本性是刻在骨子裡的,薛素自然不會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她背後靠著軟枕,點了點頭,一手掀開馬車的簾子,沒想到在熙攘的街頭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指著一身黃裙的女人,她道,“這就是程三娘,王佑卿的親表姐,之前就聽怡卿說過,他們一家子全都來到了京城,今日能遇上,還真是冤家路窄。”
薛素的心眼兒不大,一看到程三娘,她就想起那女人看楚清河的眼神,明顯帶著算計。
“侯爺怎麼不吭聲?難道是看上她了不成?”她眯眼問。
“胡說什麼?”楚清河收回目光,那程三娘的容貌雖然堪稱清秀,但放在素娘身邊,霎時間就變得不太起眼,更何況她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為了賺錢在雪膚露中摻了鉛粉,害彆人毀容,像這種心思狠毒的女子,他怎麼可能看上?
“我有了天底下最為珍貴的寶物,又怎麼會被這種次品迷了眼?素素未免太小瞧我了。”
說話時,男人麵容嚴肅神情真摯,完全不像撒謊的模樣,薛素被他逗得不行,捂著嘴咯咯笑出聲,一頭栽倒在楚清河懷中,連腰都直不起了。
車簾被放下來,遮住了主人的臉,但馬車上的標誌卻清清楚楚,根本藏不住,程三娘看到了車壁上的“楚”字,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在她夢裡,薛素那個賤人連點水花都沒濺起來,楚清河到死也隻是個輔國將軍,並未封侯,那對狗男女之所以能過上今天的好日子,完全是搶了她的東西。
每想到此,程三娘就恨得不行,偏偏她隻是個普通的商戶女,要是跟這種達官顯貴作對,根本不會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