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明漣院時,蓮生如同死裡逃生的野獸,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貼身衣裳都被冷汗打濕了。
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她站穩身子,清秀臉蛋霎時間變得扭曲猙獰,一個大耳刮子甩在了趙嬤嬤臉上,“你這吃裡扒外的老東西,表麵上是我的奴才,背地裡卻聽從嬸娘吩咐,是不是不要命了?”
嘴裡罵著尤不解恨,蓮生四處踅摸,直接將屋裡放著的雞毛撣子握在手裡,衝著趙嬤嬤劈頭蓋臉一頓毒打,力道極大,把人打的嗷嗷直喚,麵頰上浮起一道道紅腫傷痕。
見到這場麵,芍藥愣住了,怎麼也沒料想事情會發展到此種地步,她趕忙撲上前,死死攥著小姐的胳膊,趙嬤嬤趁機逃脫,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星子裡都帶著血。
“你也敢攔著我?小心把你賣到窯.子裡,讓你當千人.騎.萬.人.壓的婊.子!”
......
輔國侯府做主的到底是薛素,即便明漣院是蓮生的地方,她說話依舊不太好使,不少奴才反應過來,紛紛前來阻攔,趙嬤嬤順勢將雞毛撣子抽走,憋著氣從院子裡離開了。
她一走,蓮生滿腔怒火沒處發泄,咬著牙回到臥房中,砰的一聲將木門關上。
薛素剛進主院,凳子還沒坐熱,秋菊就把明漣院發生的鬨劇說出來,在得知蓮生狠狠虐打趙嬤嬤時,她忍不住皺眉,“就算趙氏隻是個奴才,主仆有彆,但到底上了歲數,傷筋動骨可不是鬨著玩兒的,這樣直接動手,未免太過狠辣。”
秋菊身為丫鬟,也知曉下人的日子過的有多淒慘,感同身受之下,憋著氣開口道,“您是沒瞧見趙嬤嬤那副淒慘的模樣,嘴裡的大牙都被打掉了兩顆,現在說話都漏風呢,要不是有人及時攔了一把,今日她怕是會被小姐活活打死在院子裡。”
這話說的就有些過了。
杏眼瞥了秋菊一眼,後者悻悻縮著脖子,小聲嘀咕著,“本來就是,您當真以為她在教訓趙嬤嬤?分明是殺雞給猴看,心裡對主子存有憤怨,但不能動手,就拿趙嬤嬤撒氣。”
大概是被煩著了,薛素腦仁兒一抽一抽的發疼,她歎了口氣,“先不管那麼多,等過幾日,蓮生想明白了再教也不遲。”
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女人心裡卻有一杆稱,凡事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蓮生招惹她一兩次,薛素尚可以忍耐,不做計較,但若是三番四次的犯錯,可就不要怪她手黑了。
夜裡楚清河回來,薛素揮手讓奴才退下,夫妻兩個並排躺倒在床榻上,她氣哼哼道,“你那好侄女脾氣不小,白天狠狠教訓了趙嬤嬤一通,真是長本事了。”
“出什麼事了?”楚清河眸色漸深,他身為輔國將軍,統率幾十萬大軍,自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薛素將事情說了一遍,語氣中難免帶上了幾分惱意,杏眼晶亮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就跟剛斷奶的小貓兒似的,讓人忍不住伸手碰一碰。
“你說蓮生在護國寺中私會情郎?”
“是不是情郎難說,但肯定沒好事兒,否則為何瞞著咱們?那顧玉琳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豐滿的胸脯不斷起伏,薛素氣的芙麵酡紅,咬牙道,“跟我爭吵時,蓮生還說了‘恩將仇報’四個字,明明餘澤做下的事情隻有你我二人知曉,她是怎麼得著風聲的?”
粗糲食指按在淡紅柔軟的唇瓣上,楚清河噓了一聲,目光中帶著瑟瑟寒意,落在了門板上。
床上的帷帳並沒有放下來,因此薛素也能看到窗戶紙上映出的黑影,還沒等她回過神,男人突然翻身下床,飛快地將雕花木門一腳踹開,隻聽一聲慘叫響起,聲音好像有些熟悉?
身上穿著緋紅的小衣,薛素伸手拿了件薄薄的外衫披上,走到門口,發現彩珠抱著肚子不斷打滾,捯飭齊整的發髻散落開來,身上沾滿了泥灰,模樣十分狼狽。
她嘴裡溢出淒慘的痛呼聲,將不少奴才引了過來。
楚清河高大的身軀中蘊著無儘的殺意,攝人心魄,一字一頓的問道:“你鬼鬼祟祟,到底所為何事?”
彩珠疼的五臟六腑都絞在一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她緩了好半天,費力抬頭,掃見侯爺眼底的冷漠,隻覺得後頸涼颼颼的,差點嚇得魂魄離體。
夜裡本就十分寂靜,此刻幾乎稱得上針落可聞,薛素突然聽見了一陣淅淅瀝瀝的水聲,她反應了好半天,才發現原來是彩珠失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