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從勾欄裡出來的娘,周振從出生的那日起,身上就帶著不可磨滅的汙點。
人越是缺什麼,就越想要什麼,因此他對自己的名聲十分在乎,已經到了病態的程度。不貪酒色,沒有惡習,君子六藝樣樣精通,所有人都覺得他品行極好,挑不出半點毛病。
楚清河卻沒有被這些小把戲騙過。
周振年紀不小,能狠得下心對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下手,說明他根本沒有底線,不過是個偽君子而已。
派了手底下的侍衛前去查探,不過三日,厚厚一遝材料就被擺在了男人麵前。
薛素坐在一旁,抻頭掃了一眼,興致勃勃念道,“周家大郎在芙蓉樓有個相好的歌姬,名為海棠,每月初三、十三、二十三會與她相見,嘖嘖,這就是光風霽月的周公子,跟他爹一副德行,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真是無恥之極。”
芙蓉樓是京城中有名的妓.院,裡麵有不少風情萬種的美人兒,有錢有勢的公子哥都會出現在那裡,這些少爺們光明正大的去了勾欄,彆人隻會說一句風流;但周振每回過去,都必須遮遮掩掩,不敢讓人發現。
見小妻子滿臉厭惡之色,楚清河詢問道,“素素想怎麼對付他?”
“有句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周振不是找了無毒的小蟲咬了蓮生嗎?勞煩侯爺也去找些毒物來,挑個好日子將那些寶貝送到他麵前,順便把歌姬的事情捅出來,徹底毀了他的陰謀。”
薛素之所以這麼打算,是因為她還想給蓮生一個機會。要是小姑娘在窺見周振的真麵目後,知道悔改,以前種種完全可以既往不咎,但若她不知好賴,死活要鑽進糞坑裡,那就是自己作死。
眼珠子骨碌碌直轉,女人小手搭在楚清河胸膛上,感受到有力的心跳聲,她忍不住問,“侯爺會不會覺得我太過惡毒,要是周振真從妓.女的床上滾下來,這種惡名恐怕一輩子都不會被人遺忘。”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他自己想算計咱們,何須手下留情?”
捏了捏秀挺的鼻尖,楚清河喉結滑動了一瞬,恨不得直接將小妻子帶上床,偏偏眼下還不滿三月,他隻能暗自忍耐。
三天後。
李管家一早就來到主臥外頭,老臉上堆滿笑容,恭敬道,“夫人,侯爺吩咐老奴,請您跟小姐出去看場好戲。”
薛素立馬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換上了件兒緋紅色的襦裙,讓春蘭去明漣院將蓮生叫出來。
豈料小丫鬟碰了個釘子,灰頭土臉的回了主臥,滿臉憋屈的開口,“主子,小姐說她身體不適,不想出門。”
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蓮生哪裡是不想出門?分明是還在記恨頭幾日的事情。
“無妨,我親自去請便是。”說著,薛素快步走到明漣院,直接進了她房中。
蓮生聽到動靜,眼裡露出明顯的惱恨之色,但因為她是小輩,不能表現的太過,隻能強忍怒火。
“嬸娘,方才侄女都說了,身子不爽利,為何您非要強逼於我?”
兩人麵對麵站著,薛素刻意壓低聲音,“聽說周振就在芙蓉樓……”
周振對於蓮生而言,無異於黑夜裡的一道光,是她的精神支柱。張了張嘴,她再也沒說出拒絕的話,乖乖換上衣裳,老老實實跟在薛素後麵。
芙蓉樓那種地方,女人們自然是不能踏足的,好在樓外就有一間茶館,薛素直接上了雅間兒,剛推開門,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蓮生跟在後頭,甫一見著楚清河,她嚇得哆哆嗦嗦,手忙腳亂的福了福身。
“侄女給叔叔請安。”
“先坐吧。”他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雅間兒沿街,正對麵就是芙蓉樓,薛素站在窗欞邊上,杏眼中透露出幾分急切,恨不得馬上就能看到這場精心設計的好戲。
蓮生渾身僵硬,腦門上滲出細密的冷汗,方才臨出門時,薛素說要帶她見周公子,為何叔叔也在這裡?他們要對周公子做什麼?
一想到情郎可能會有危險,小姑娘心裡急的像貓抓似的,啞聲道,“叔叔,您今日不用去城北大營嗎?怎麼有閒心在此處喝茶?”
粗糲手指在桌麵上輕叩幾下,楚清河眯了眯眼,並未開口。
算算時間,他手下的侍衛應當已經將毒物找好了,其中不止有長蟲,還摻了蠍子蜈蚣等物,雖然帶毒,卻不至於讓人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