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叔叔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蓮生心底升起濃濃羞窘,臉色漲紅就跟煮熟的大蝦似的,趕忙低下頭去,以免露出憤恨的神情。
好歹也相處了這麼長時間,薛素對於小姑娘的心思也能猜出幾分,不由暗自搖頭。
水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對麵的芙蓉樓,因為太過期待的緣故,她嘴唇有些發乾,淡粉的舌尖輕輕探出,潤了潤唇。
楚清河剛好掃見這一幕。
自打雙眼恢複以後,他就恨不得將小妻子藏起來,隻有他一個人能看見她的美,不讓彆人發現。好在這種想法隻是偶然閃過,他的占有欲的確極強,但卻對薛素更好,恨不得將人含在嘴裡,捧在手心。
感受到男人火熱的目光,薛素隻當沒有發覺,抿著唇低頭笑著。
正在此時,下頭突然傳出一陣尖利的叫聲,十分刺耳,又帶著一絲熟悉,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老貓似的。
想起已經落入陷阱的獵物,薛素目光灼灼,按在窗欞上的小手也帶上了不少力氣。
蓮生坐在圓凳上,不知怎的,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忍不住問,“嬸嬸,周公子在哪裡?”
“就在樓下,快過來瞧瞧。”邊說邊衝著小姑娘招手,後者一步一步挨到床邊,麵上帶著明顯的驚慌失措。
原本周振跟海棠正在芙蓉樓的床榻上翻.雲.覆.雨,興致正酣,偏偏數不清的毒物不知從何處爬到屋裡,黑壓壓的蠍子蜈蚣,其中還攪動著扭曲的蛇軀,那副場景與蠆盆彆無二致,甭提有多瘮人了。
男人被嚇得兩腿發軟,再也顧不得床上嬌媚的情兒,直接翻身下地,卻沒想到鞋襪裡也藏著蠍子,被狠狠的蟄了一下。
海棠的姿容並不算頂尖兒,不過她身上自帶著一股楚楚動人的氣質,在芙蓉樓中也有些名氣,此刻女人俏臉煞白,渾身顫抖好似篩糠,連滾帶爬的衝到周振身邊,哭喊道:
“周公子,你快救救妾身,千萬彆丟下海棠。”
眼下周振就是那過江的泥菩薩,說是自身難保也不為過,對於這個死死賴著他的妓.女,心中充斥著厭惡,並無一絲情意。
“你快放開,這屋子裡毒物頗多,必須趕快逃出去,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啊!”說到最後,一條小蛇鑽進了褻褲裡,在他腿上狠狠咬了一口,那種冰涼的觸感讓周振通體生寒,恨不得直接厥過去。
一把甩開海棠的手,他快步往外衝。
男人身上已經爬滿了毒物,大多藏在貼身的衣物中,即使手腳並用連連拍打,卻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沒等跑出芙蓉樓,周振就被毒蟲毒蛇咬的體無完膚。原本斯文俊秀的一張臉,此刻又青又黑,五官猙獰扭曲,眼角處趴著一直骰子大的蜘蛛,簡直跟惡鬼一模一樣。
芙蓉樓裡的客人都是來尋歡作樂的,何曾見過這般恐怖的場景,他們驚慌失措,紛紛避逃,生怕毒蛇爬到自己身上,平白丟了一條性命。
薛素眼睜睜的看著周振海棠兩個連滾帶爬的跑到街上,因為毒性發作的緣故,他二人渾身的力氣也去了七八,軟軟栽倒在地,眼淚鼻涕糊了滿臉,身上還透著一股臊臭味兒,竟是被嚇得失禁了。
嫩生生的指尖點了點,她轉頭看著小姑娘,幸災樂禍道,“你的周公子就在樓下,你不是說他深諳佛性,最是清雅不過嗎?眼下周振受到這種苦楚,你又動了心,若是將人救於水火之中,說不定會換來幾分真情。”
這話隻不過是哄蓮生玩玩而已。
周振一家子都精於算計,這種人愛惜臉麵,又沒有底線,在他最狼狽的情況下施以援手,得到的可能不是感激,而是越發深濃的恨意。
腳步踉蹌連連後退,蓮生臉色慘白,嘴唇也在不停哆嗦著,方才她隻看了一眼,那副可怖場景深深刻在腦海中,無論如何都抹不去。
毒蛇、蜘蛛、蜈蚣、蠍子,樣樣帶毒,一個不好就會丟了性命,即便有那麼幾分心思,蓮生也不會為一個男人踏上死路。
更何況,那個赤條條趴在周振身上的女人,又是誰?
薛素緊緊握著小姑娘的手腕,將人拽回了窗邊,語氣中透著無儘的諷刺,“隻要你下去扶起周振,我就同意這樁婚事。”
死死盯著女人白皙的麵龐,蓮生沒來由覺得害怕,她拚命掙紮,想要甩開鉗製住自己的那隻手,偏偏力氣不足,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隻能用求救的眼神看著楚清河,希望叔叔能幫她一把。
楚清河坐在遠處,端起茶盞,沉聲道,“我跟素娘的想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