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當真不錯,若是這座宅院能給程哥兒,以後就不愁養老了。”趙湘蘭開口攛掇。
薛父不由動心,附和道,“我也覺得此處極好。”
在前引路的李管家聽到這話,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提點道,“這座宅院乃是陛下所賜,不能輕易發賣,否則恐怕會惹禍上身。”
李管家在侯府管事多年,倒也練就出一副好眼力,隻消片刻就將薛家三人的本性看的一清二楚。
趙湘蘭被噎了一下,她活了半輩子,一直呆在安寧村,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涇陽,也沒見過什麼世麵,若非薛月往老家送了信,她都不知道薛素竟有這麼大的造化,隨便嫁的瞎子都能成為輔國侯,還真是個好命的。
“這宅子是禦賜的?”
李管家點了點頭。
即使趙湘蘭跟薛父再大膽,也不敢跟皇上對著乾,他二人躬身縮肩,再也不敢胡言亂語,等進了寧水閣的堂屋時,難看的麵色才好轉了幾分。
方才在侯府門口,薛程被楚清河駭了一跳,好在他年歲小,忘性也大,很快又恢複自如,風風火火在屋裡轉了一圈,無論是上好的瓷瓶,抑或是博古通今架,都沒有逃過他的毒手。
門口沾著兩個小丫鬟,聽到裡頭劈裡啪啦的響聲,暗暗對視一眼,皆在彼此麵上發現了心疼之色。
等李管家離開後,薛父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咕噥了一聲,“不過是個奴才罷了,半點也不懂規矩,真是狗眼看人低。”
手裡端著茶碗,趙湘蘭眼皮子動了動,道,“你跟他計較什麼,現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讓女婿將程哥兒送到國子監去,聽說在那裡讀書的,都是高門大戶的公子哥兒,兒子去了那裡,離高中狀元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在趙湘蘭心裡,她兒子無比聰慧,雖然在學堂裡沒有什麼成績,但那是因為村裡的先生水平不夠,方才如此。眼下到了京城,程哥兒很快就會像王佑卿一般,一飛衝天,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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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中。
薛素將李氏、蓮生都給叫來了,麵色嚴肅的開口提點,“住在寧水閣的人,你們萬萬不要理會,記住了嗎?”
蓮生從小就跟在嬸娘身邊,對於薛家人做下的惡事,她心裡頭無比清楚,此刻鄭重點頭,“您放心吧,侄女心中有數,絕不會讓您為難。”
李氏是小寧安的奶娘,為人老實本分,照顧孩子從未出過半點差錯,眼下隻要說上一句,她便能記住了。
李氏下去之後,薛素拉著小姑娘的手,直將人按在八仙椅上,壓低了聲音道,“我那弟弟今年十三,他娘又是個心術不正的,你馬上就要議親了,千萬得躲遠著些,否則……”
話雖沒有說完,但蓮生卻明白嬸娘的意思,以往她就在名聲上吃過虧,自然不會重蹈覆轍。
見小姑娘真往心裡去了,薛素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琢磨著該如何將薛家人打發出去,否則他們一直留在侯府,帶來的麻煩肯定不是一星半點兒。
轉眼到了晚膳時分,薛素跟楚清河正吃著呢,門外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抬眼一看,便見到了薛父等人。
“清河,為父有話跟你說。”
楚清河撂下筷子,眼底帶著幾分不耐,如同被侵入領地的雄獅,渾身都散發著一股鬱氣。
“程哥兒是素娘的親弟弟,十分聰慧,性子又純善,若是能將他送到國子監,將來我們薛家出了一個狀元,你臉上也有光啊......”
話沒說完,便被薛素急急打斷。
“爹,程哥兒隻是普通百姓,萬萬進不得國子監,畢竟他出身不高,一旦得罪了那些公子哥,少不得會受人欺辱,侯爺不能與小輩計較,我也無法出頭,你真舍得讓程哥兒受此等苦楚?”
薛素對薛父也有幾分了解,知道他將唯一的兒子看成了心肝肉,不舍得他受半點委屈。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薛父跟趙湘蘭齊齊露出猶豫之色,站在一旁的薛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隨手拿了隻雞腿,大口大口地啃著。
“我才不去什麼國子監,在家裡隨便讀讀書也就成了,反正考試也不難,何必那麼上心?”
見他如此大言不慚,薛素忍不住嗤了一聲。
她雖對王佑卿十分不恥,卻也知道那人是有真才實學的,否則無法連中三元,也不會成為錦月公主的駙馬。眼下薛程既不如王佑卿聰慧,又比不上他刻苦,想要中狀元,怕是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