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緊抿成一條線,楚清河雖未開口,但眼底卻帶著極為明顯的陰鷙之色,顯然是不太痛快。
見狀,薛素也不知自己該如何勸慰,隻得坐在圓凳上,小手擺弄著朱紅色的絡子,時不時抬眸看上一眼。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楚清河便起身了。他穿著玄色勁裝,高大的身軀仿佛鐵塔一番,氣勢懾人,薛素倚靠在床頭,杏眼中滿是笑意,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快些起來,今日圍獵開始,女眷們也得到場。”他催促道。
女人微微點頭,踩著繡鞋下了地,從箱籠中選了一件月華色的裙衫,滿頭黑發以玉釵挽起,她五官本就生的十分嬌媚,即使粉黛未施,隻憑著那瑩白似冰雪的皮肉,也能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看到這副嬌美的景致,楚清河呼吸一滯,恨不得將小妻子藏起來,不讓彆人多看一眼,畢竟這是他私藏的珍寶,實在是舍不得展露出來。
薛素並不清楚男人的心思,她收拾好後,便讓春蘭將蓮生帶過來。
小姑娘容貌清秀,不太適合豔麗的顏色,現下穿著蔥綠色的裙衫,卻顯得無比秀氣,跟薛素站在一塊,兩人好似姐妹一般。
此刻圍場的人已經不少了,陛下與後妃還沒到,倒是五皇子朱斌百無聊賴的坐在案幾後頭。
突然,他不知看到了什麼,眼神暴亮,頎長的身軀略有些僵硬,好似盯住獵物的野獸。
薛素拉著蓮生的手,剛一落座,就發現身畔坐著的是錦月公主,還真是冤家路窄。
“臣婦見過公主。”她柔聲行禮。
將女人嬌豔的麵龐收入眼底,錦月不自覺想起了程三娘說過的話,那些言語如同一根根無法拔除的刺,狠狠紮在她心頭,讓她對薛素又嫉又恨,才會幫著程氏,讓佳人坊徹底壓過顏如玉,成為京城中最為出名的一家私館。
“夫人免禮。”
即使心中再是不忿,錦月好歹也是公主,表麵上自然不會露出端倪,否則失了身份,彆人不會笑話這個從涇陽來的村婦,反而會覺得她不懂規矩。
小口小口抿著茶湯,她狀似漫不經心的問,“聽說夫人是從涇陽來的,那處水土當真養人,否則你怎會生的如此花容月貌,讓輔國侯退了親,將你娶過門。”
此刻譚家母女就坐在不遠處,聽到這話,譚元清微微皺眉,目光投注在薛素身上,麵色著實稱不上好。
“公主說笑了,臣婦與侯爺成婚的時日並不算長,他究竟為何退親,臣婦並不清楚。”
見薛素不上鉤,錦月公主暗自嗤了一聲,也沒有再說什麼。
很快,陛下便帶著諸位嬪妃過來了。
帝後二人坐在首位,肖迎年如今最為受寵,竟然跟皇貴妃平起平坐,當真讓薛素吃了一驚。
陛下正當壯年,即便常年居於京中,處理政事,身上的氣勢並不算弱,他略說了幾句,便率先上馬,準備拔得頭籌。
一眾武將緊隨其後,楚清河身為輔國侯,保護皇帝是他最重要的職責,自然不敢輕忽。
眾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密林間,馬蹄聲也漸漸遠去。
山中蚊蟲頗多,早在出門前薛素便想到了這一點。
顏如玉中有不少脂膏,其中有一種名為碧玉膏,是將十九種新鮮的草藥搗爛成泥,以小火熬成藥膏,塗在身上,自有一股淺淡的藥香,還有驅蟲之效。
京城十足熱鬨,並非偏僻山林,蛇蟲鼠蟻也不泛濫,因此買碧玉膏的人並不算多,但到了圍獵的西山,此物便成了必不可少的東西。
蓮生緊盯著四處飛舞的蚊子,小聲道,“嬸娘,把碧玉膏給我用用,您瞧瞧我被咬的......”
邊說著,小姑娘邊將袖口往上拉了拉,待看到手腕上一片紅腫,薛素委實心疼不已,從懷中摸出了巴掌大的瓷盒,用無名指稍微沾了些半透明的脂膏,在紅腫不堪的皮肉上揉開。
過了片刻,惱人的癢意緩緩消散,隻剩下一片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