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女眷有不少都被蚊蟲叮咬了,看到這一幕,有人試探著問,“楚夫人,這是何物?”
頰邊露出淺淡的笑意,薛素柔聲開口,“這是顏如玉的碧玉膏,可以避免驅蟲止癢,此次來到圍場,碰上蚊子倒也沒什麼,怕就怕有蜈蚣長蟲等物,想一想便覺得渾身發麻。”
說話時,她將瓷盒遞給了問話的那位夫人,後者抹了點脂膏,隻覺得那股麻癢的感覺瞬間被壓了下去,她雙目瞪大,麵上滿是詫異,不由讚道,“原以為佳人坊賣的東西才是最好的,哪想到顏如玉聲名不顯,竟然也有這等好物。”
錦月公主聽到這話,嬌美麵龐因為怒火變得扭曲,她忍不住譏誚道,“不過隻是盒驅蟲的藥膏,還真把它當成寶貝了,太醫院也弄出了不少藥粉,怎的沒見你如此誇讚?”
那夫人麵龐脹成了豬肝色,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她丈夫官職頗高,乃是正二品大員,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頂撞公主。
將瓷盒交還給薛素,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再開口。
若是薛素沒記錯的話,這位擠兌的夫人,夫君正好是王佑卿的上峰,掌管官員考評任職,權勢委實不小。
如此辱沒彆人的家眷,即便錦月貴為公主,也並不占理。
案幾上擺放了不少糕餅,因擱置的時間太長,早已涼透,許多鳥雀從樹上飛下來,時不時啄上幾下。
轉眼一個上午就過去了,這段時間,錦月公主被蚊蟲咬的厲害,臉上都留下了不少紅包,她皮膚本就敏感,絲毫經不起折騰,用了太醫院的藥粉後,霎時間腫得老高,好似被人狠狠扇了幾巴掌,麵上的妝容糊成一團,這副模樣甭提有多狼狽了。
圍場雖沒有銅鏡,但麵頰上傳來的絲絲疼痛,已經讓錦月公主認清了事實,眼珠子裡爬滿血絲,她死死咬牙,隻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
蹭的一聲站起身,錦月不願再丟人現眼,打算離開圍場。畢竟這副模樣若是被佑卿瞧見了,肯定會非常失望,若是因此厭棄了她,這該如何是好?
人說女為悅己者容,這話用在任何人身上都適用,即便錦月身份再高,地位再尊崇,依舊逃不開一個情字,她希望自己能牢牢占據駙馬的心,而不是將人越推越遠。
隻可惜天不遂人願,還沒等她離開,一陣馬蹄聲接近,原來是駕馬圍獵的人回來了,還帶著不少獵物。
陛下神色飛揚的駕馬歸來,他今日攏共獵殺了一隻剛成年的豹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一箭射穿了那畜生的眼珠,讓其當場斃命。
身為輔國侯的楚清河,武藝亦是不差,他雖不能越過陛下,但也射殺了一頭雄鹿,身上帶著濃濃的血腥氣。
薛素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楚清河,她飛快地站起身,恨不得迎上前去,偏偏女眷都穩穩坐著,未曾離開,她也不好表現的太過,隻等強自按捺,一雙水眸緊緊盯著遠處的男人,芙麵浮起飛紅,好比枝頭新開的桃花,豔麗而又嬌俏。
對上如此炙熱的目光,楚清河隻覺得渾身熱血奔湧,他心跳得極快,喉結連連滑動,一把將雄鹿扔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衝著陛下低聲說了幾句,男人翻身下馬,大闊步走到小妻子跟前,那股濃濃的鐵鏽味兒十分衝鼻子,薛素卻不嫌棄,緊緊跟了上去,離開了女席。
王佑卿坐在馬背上,冷眼看著那一對男女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修長手指緊緊攥著馬韁,手背青筋迸起,心緒明顯不算平靜。
“那不是錦月嗎?”五皇子突然開口。
聽到聲音,男人抬眼望去,發現錦月公主站在角落,用寬大的水袖將麵頰擋的嚴嚴實實,不露分毫,不知是出了什麼毛病。
“殿下不必擔心,微臣這便去看看。”
說著,王佑卿駕馬走到錦月身邊,聲音柔和,仿佛清風一般,“月兒,你這是怎麼了?”
錦月悶聲答道,“我被蚊蟲叮了幾下,並無大礙,駙馬不必擔心。”
眼神連閃,王佑卿下了馬,長臂環住女人的肩膀,將人帶離圍場,回到小院後,方才柔聲誘哄,“月兒,夫妻乃是天底下最親近的人,有什麼話還不能對我說嗎?”
錦月雙眼通紅,淚珠兒噗噗的往下掉,隻覺得天底下沒有比駙馬更好的男人,她猶豫了片刻,緩緩將手放下,露出了那張紅腫不堪的麵龐。
原本白皙柔膩的肌膚,此刻長滿了芝麻大小的疙瘩,有的還冒出水泡,十分明顯。
這副模樣,讓王佑卿想起了被鉛粉毀容的韋玉瑩,他麵色不變,拉著女人坐在床頭,語氣更加溫柔,“公主莫要擔心,太醫手段高明,隻要開出來幾副藥,便能將病症壓下去。”
將人抱在懷裡,男人鳳眼中劃過一絲厭惡,胃裡翻江倒海,恨不得吐出來,偏偏礙於女人的身份,他除了安撫以外,什麼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