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個月以前,我墜入河中,被村民救了上來,而後便留在寨子裡,因武功最高,便成了大當家……”
薛素沒想到這人真的摔壞了腦子,紅唇緊抿成一條線,她許久未曾吭聲,隻拂開男人的手,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你我二人是何關係?是不是夫妻?”看著麵前的女人,大當家不知為何,心裡升起了濃濃期待,恨不得馬上將人抱在懷中。
薛素心裡憋著一股邪火兒,陰陽怪氣道,“什麼夫妻?你想得倒美,你隻是我家的鄰居罷了,前些日子失蹤,家裡頭的親人急得不行,給你立了衣冠塚,今日得見,我瞧你好端端的呆在此處,心裡有些氣不過,這才罵了幾句。”
話落,女人伸手按著胸口,快步往瓦房裡走,好像身後有猛獸在追趕一般。
黑眸緊緊盯著那道纖細的背影,大當家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他將木盆撿起來,猶豫了好半天,這才走上前,輕輕叩門,“夫人,你的東西落下了。”
此刻薛素正坐在板凳上,她眼珠子一轉,便想起來那隻木盆,淡淡開口,“勞煩大當家放在門外,待會我便來取。”
對於自己的身份,男人早已忘的一乾二淨,什麼都想不起來,眼下好不容易碰到個熟人,總得問問清楚,也好過糊裡糊塗的過一輩子。
等了半盞茶功夫,外頭的動靜終於消失,薛素這才將門板推開,拿著盆子重新去河邊打了水,一邊燒著一邊思索,該如何將楚清河帶進京。既然這人好端端的活著,哪有放著侯爺不當,呆在寨子裡做山賊的道理?
太陽快下山時,楊九兒又來了一趟,他將食盒放在桌上,口中連道,“今日李婆子燉了雞湯,夫人瘦的厲害,快喝些補補,這湯水味道雖然不怎麼樣,好歹也能養身。”
過了好幾年的舒坦日子,薛素的胃口早就被鄭氏養叼了,但楊九兒特地送湯過來,也是一片心意,若是她做出一副勉勉強強的模樣,反倒寒了人家的心。
細白小手捧著瓷碗,她頰邊露出淺淺的梨渦,一疊聲兒的道謝,而後才將湯碗送到唇邊,待嘗到了那股味兒時,薛素不由愣了片刻,好在她也是過過苦日子的人,還不至於糟踐糧食,儘量無視那股腥味兒,很快便將一碗雞湯喝下肚。
大當家的院子離此處不遠,方才他站在門口,瞧見楊九兒進了瓦房。想起那小子色迷心竅的德行,男人麵色鐵青,心中湧起了陣陣燥意,也不知究竟是何緣故。
等了好半晌,楊九兒都沒過來,大當家的耐性終於告罄,大闊步往前頭走。站在瓦房門口,瞧見那小子坐在婦人身邊,不住獻殷勤,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楊九兒,你磨蹭什麼?還不快點過來!”
中氣十足的聲音在耳邊炸響,楊九兒駭了一跳,掃見站在門口的大當家,他撓了撓頭,跟薛素道彆後,這才拎著食盒兒往外走。
一看到男人,他麵露疑惑的問,“您平日裡都沒催過,怎的今天這般著急?難道是晌午吃少了?”
大當家閉口不言,等回到院中坐定,他心緒仍沒有平複下來。
抬眸掃了一眼楊九兒的麵皮,他暗自搖頭,伸手捋了捋下顎處的胡須,突然覺得有些礙事兒。
端起雞湯,男人大口大口地喝著,含糊不清的問,“嶽山的人可還老實?”
“瞧您這話說的,他們能不老實嗎?手筋腳筋全都挑斷了,關在柴房裡頭,餓了兩三日,早就沒力氣折騰了。”
“派人好生審問一番,看看嶽山的匪徒究竟有多少,若他們一並過來,咱們寨子怕是招架不住……”
他武藝雖然不錯,但雙拳難敵四手,嶽山人跟畜生並無差彆,視人命如草芥,寨子裡有這麼多的老弱婦孺,若真被他們攻占下來,除了年輕的女子,剩下的怕是都活不下來。
楊九兒也是村民中的一員,自然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他滿臉嚴肅的點頭,等大當家吃完後,便將石桌上的碗碟收拾起來。
剛準備離開此處,身後便傳來問話的聲音,“你可知那婦人究竟是何來曆?”
“薛夫人是京城人士,應該也是位官夫人,不過到底是何身份,我也不太清楚,她曾說過家中有一幼子,年紀正小,估摸著也離不開親娘。”
“你先下去吧。”男人擺了擺手,腦海中浮現出薛氏白淨細膩的麵龐,胸臆中湧動著一股熱意,渾身都暖融融的,這種感受前所未有,一時間倒是新鮮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