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濯日日給楚清河施針,如今男人已經好了大半,雖然過往的記憶仍有些模糊,但總比先前一問三不知強上許多。
與此同時,邊陲傳來戰報,說匈奴大舉進犯,不止大肆屠殺普通百姓,還將糧食婦女洗劫一空,所過之處哀鴻遍野,民不聊生。
即使戰報是直接遞到禦前的,天底下依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出三日,便有消息傳出來,將邊城的情況說的一清二楚。
得知同胞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上至帝王下到百姓,皆湧起無儘的怒火,恨不能披掛上陣親自殺敵,好好挫一挫匈奴的威風!
以往楚清河駐守邊關,每當開戰時都衝在陣前,斬殺了不少敵軍的將領,在匈奴人眼中如同從地獄爬出來的羅刹,但在邊城百姓看來,輔國侯是他們的保護神,若沒有他,普通人根本無法過上安穩的生活。
往年匈奴根本不敢這般囂張,但輔國侯墜崖的消息甫一傳出,情況便有些不妙了。
在匈奴王眼中,大虞沒有拿得出手的將領,此刻就如同被削去尖牙利爪的猛獸,除去一身肥美的筋肉外,完全不存在一絲一毫的威脅。
聖上調派人馬趕往邊城,總算遏製住頹勢,不過匈奴人自小在馬背上長大,十分悍勇,現下劫掠糧草是為了過冬,定會拚儘全力,那些將士想要守城,難度委實不小。
楚清河得知戰況後,恨不得立即趕往邊關,偏偏還有十天才能結束施針,就算他再是心急,也沒有任何用處。
這段時日,薛素忙的頭打腳後跟兒,好不容易得了閒,在家歇了半晌,便見到許呈腳步匆匆趕到主臥門口,身後跟著個麵白無須的太監,那人生了一雙吊梢眼,眼神中透著幾分鄙夷,想必來者不善。
即使身在皇宮,見過無數姿容嬌妍的美人,環肥燕瘦各有千秋,但這會兒太監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輔國侯夫人皮相生的當真不差,就算年歲不小了,依舊比二八少女還要嬌嫩,膚如凝脂發如墨雲,五官精致絕倫,簡直是世間罕有。隻可惜成了寡婦,又得罪了皇貴妃娘娘,日後怕是艱難了。
“楚夫人是吧?皇貴妃娘娘召見,還請隨咱家入宮一趟吧。”
薛素微微皺眉,若是她沒記錯的話,皇貴妃是五皇子與錦月公主的生母,她跟錦月早已結下深仇大恨,此刻召見自己,恐怕沒什麼好事。
就算知道事有不妥,薛素也不能推拒,隻因皇貴妃娘娘身份尊貴,即使她位分比皇後略遜一籌,但卻深受帝寵,這樣的婦人心思手段無一不缺,也不知道她會設下怎樣的局,等自己來跳。
眼下楚清河站在一旁,聽到這話心中大急,剛想開口,便看到素娘皺眉輕輕搖頭。
“公公,臣婦收拾一番,待會便能動身。”薛素淡淡說。
“楚夫人莫要耽擱了,若是讓皇貴妃久等,你能擔待得起嗎?”內侍可不管薛素的身份究竟如何,反正今日她肯定討不得好,正一品誥命夫人的地位說不準也保不住,到時候還沒有他們這些內監風光,真是風水輪流轉。
薛素不去管他,兀自走到楚清河麵前,壓低了聲音說,“你好生呆在家中,我自有辦法脫身。”
“你有什麼辦法?他們要害你!”臉上覆蓋著的人皮麵具,即使再像真的,也不是人的皮膚,但從那雙爬滿血絲的鷹眸中,薛素能清晰感受到楚清河有多焦急。
“我是輔國侯夫人,無論如何,皇貴妃都不會做的太過,放心便是。”
眼見這一男一女旁若無人的說起話來,內侍好險沒氣個仰倒,隻覺得薛氏當真是個傻子,明明已經走到了絕路,竟還敢擺架子,難道她真以為皇宮是侯府的後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楚夫人,還不快走?”
身後傳來尖利的聲音,如同蚊子嗡嗡一般,委實令人心煩。薛素微微皺眉,並沒有說什麼,但楚清河卻忍不了了,幾步衝到內侍跟前,垂眸俯視著他,冷聲斥道,“不過是個小小的奴才,竟敢如此對待陛下親封的誥命夫人,你可把皇室放在眼中?可把陛下放在眼中?”
高大威武的男子本就帶著濃濃威勢,聲音猶如金戈交鳴,簡直要將這內侍嚇破膽。他兩腿發軟,撲通一聲跌坐在地,好半晌才分辨出這人話中的寒意,麵上血色儘褪,瑟瑟發抖。
他主子是皇貴妃不假,但娘娘上頭有皇後,有太後,還有陛下,自然不能肆意妄為,否則犯下了大不敬的罪過,他這小小的奴才哪還能保住性命?
杏眼從內侍身上掃過,薛素不願跟這種小人計較什麼,轉身往外走。瞧見女人的背影,太監回過神,連滾帶爬的跟了上去,坐著馬車進了宮。
薛素本以為自己會被帶到皇貴妃所住的承乾宮,但到了地方,她抬眼一看,發現匾額上寫著“禦書房”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