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話說了一百遍,慢慢也就成了真。
大徒弟犯的錯,煦容一開始還有些愧疚,但到了後來,她早就將此事忘在腦後,羞愧便如同晨間薄霧,被陽光一照,就消失的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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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素坐在正堂中,看著站在下手的高大侍衛,輕聲問道,“許侍衛可知我為何叫你過來?”
今日一早,春蘭便偷偷摸摸見了許呈一麵,將夫人的意思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這一整日他都沉浸在狂喜之中,俊朗麵龐滿是激動,朗聲道,“屬下心悅春蘭已久,還請夫人允準,將她許配給屬下。”
聽到這話,薛素瞥了春蘭一眼,小丫鬟羞得不行,兩手捂著臉,耳根子都紅的快要滴血,這副模樣顯然是動了真心,她也是過來人,怎會不懂?
“春蘭性情和順,從不愛與人爭執,許侍衛若是想娶她的話,你得應承本夫人一件事。”薛素放下茶碗,神情十分嚴肅。
許呈的心高高提起,咽了咽唾沫,問道,“夫人直言便是,隻要是屬下能做到的,定不會有二話!”
“你想娶春蘭過門,必須年過四十無子方能納妾,這一點能否做到?若能的話,本夫人親自操辦婚事,若不能,便休要再提。”
聽到這話,春蘭怔愣片刻,張了張口,卻沒有說些什麼。她常年伺候著夫人,也清楚侯爺待夫人有多好、多用心。她看在眼裡,自然也希望許呈能如此相待,但若是這人妻妾成群的話,自己嫁過去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還不如留在主子身邊當嬤嬤來的舒坦。
許呈麵色堅定,未曾有半分猶豫,“還請夫人放心,屬下對春蘭確是真心實意,無論是否有子嗣,這輩子都不會納妾蓄婢。”
春蘭隻覺得自己聽錯了,她眸中也蒙上了一層淚意,用帕子抹了把臉,這才沒有失態。
薛素嘴角微微上揚,對許呈的答案萬分滿意,也算是同意了這樁親事。
正說著,秋菊快步走入堂中,清秀小臉兒上透著擔憂,低聲道,“夫人,錦月公主將煦容帶進宮中,給陛下診治,素心堂還得了‘懸壺濟世’的題字,這可如何是好?”
“不必理會,眼下那家醫館風頭正盛,咱們與煦容對上也沒有什麼好結果,還不如讓她自己折騰,惡事做多了,將來總會遭到報應的。”
秋菊呐呐點頭,不由有些心疼主子,那位煦容醫女表麵良善,背地裡醃臢心思卻不少,先是給顏如玉使絆子,後又用薛程少爺相威脅,這種人根本配不上懸壺濟世四個字。說句大不敬的話,皇帝當真是個耳聾目盲的,否則怎會被這種貨色蒙蔽?
從堂中離開,薛素直接去了廂房,小寧安穿著厚厚的襖子,在地上跌跌撞撞的走著,一看到母親,他雙眼瑩亮非常,噔噔幾下衝到了女人跟前,抱著她的腿就不撒手了。
“娘,寧安想您了。”小孩聲音中帶著絲絲委屈。
薛素蹲下身,心裡不免升起了幾分愧疚,最近幾日怡卿來到京城,自己陪在她身邊,倒是忽略了寧安。
“都是娘不好,以後肯定日日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不懂事的稚童最是好哄,方才情緒還有些低落,這會兒便高興起來,手裡拿著撥浪鼓,可勁兒的搖晃著,發出咚咚的響聲。
小寧安的五官跟她生的極像,但不知怎的,一看到兒子,薛素腦海中就浮現出楚清河的身影。那人去到邊城,即使每隔數日便會往府裡送信,她心中的焦灼依舊隻增不減,要不是還有偌大的侯府需要看顧,她恐怕馬上就會動身,趕到那人身邊。
將敦實了許多的娃兒抱在懷裡,薛素親了親寧安柔嫩的臉蛋,她跟兒子玩了許久,好不容易將他哄睡了,麵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乳母站在旁邊,看到夫人這副模樣,不由暗暗歎息。都說高門大戶好,但她瞧著這日子過的也不怎麼舒坦,夫妻分彆兩地,長輩刁蠻刻薄,堂堂輔國侯府竟然要一個女子撐著,若不是侯爺活著回來了,夫人可就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