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河好不容易從邊城回來,薛素呆在侯府與他膩歪了數日,隻覺得憋悶的緊,索性去到顏如玉中,一看到閆濯,便伸手將下人揮退,狀似無意的提了提鎮南王的事情。
“閆大夫,您有神醫之名,能否看出來鎮南王究竟是中了何種毒藥?聽說偌大的太醫院沒有一位醫者能夠將他治好,還真是怪了。”薛素一直站在桌前,伸手扯了瓶中的梅花瓣,放在鼻前輕輕嗅聞著香氣。
閆濯五官生的俊朗非常,但一雙手卻萬分粗糙,畢竟他身為醫者,常年都得在山林中奔波,還得炮製草藥,久而久之,掌心便積滿了厚厚的繭子,骨節也比尋常人粗大數分。
這會兒他微微皺眉,道,“閆某尚未見到鎮南王,隻憑空設想,自是無法確定他的症狀,不過煦容的醫術不差,如若中毒的話,早早便該發現毒性,不至於被瞞到現在。”
杏眼劃過一絲亮光,薛素緊盯著麵前的男子,問道,“若我沒記錯的話,先前閆大夫還說過,與煦容並不相識,此刻素未謀麵便能看出她醫術深淺,還真是出人意料。”
聽出女人語氣中的懷疑,閆濯無奈搖頭,沒想到自己竟會漏出破綻。
“楚夫人莫怪,閆某的確與煦容相識,隻是此女品行不佳,接觸的甚少罷了。”
薛素對煦容、乃至於整個素心堂都不在乎,但她很想知道母親究竟是何身份,普通人根本不會擁有那麼多的秘方,以及那顆救了她一命的桃木珠。
到了此刻,閆濯也不打算再隱瞞下去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緩步走到堂屋裡,邊喝茶邊娓娓道來。
原來薛素的母親姓林,單名一個莞字,父母精通醫術,研製出不少美容纖體的方子。桃木珠是林母的傳家寶,她隻有林莞一個女兒,秘方與珠子自然都是她的。
但好景不長,林莞及笄那年,生母暴斃,林父又從外麵帶回來一對母女,將畢生所學的醫術儘數交給了新認下的女兒——林朝月。與勤勉好學聰慧逼人的林朝月相比,林莞自小嬌慣著長大,不通醫術,也不會做什麼脂膏湯劑,往日有母親照看著自然無憂無慮,但林父另娶他人,又多了個乖巧懂事的女兒,越來越忽視林莞。
察覺到後娘與林朝月身上散發的惡意,林莞再也不敢留在老家,一個人從深山中逃了出來,不知怎的就到了安寧村,糊裡糊塗的嫁給了薛父。
向來水潤的杏眼爬滿血絲,薛素聲音發顫,“煦容是誰?”
“她母親是林朝月,按照輩分來說,理當喚你一聲表姐。”閆濯忍不住歎息。
薛素冷笑一聲,“這樣的表妹我可要不起,在煦容眼中,桃木珠跟秘方都是她的,是我娘從林家偷走的,如此厚顏無恥,委實可恨!”
“林朝月行事的確霸道,她的醫術比林父更加高明,從煦容懂事起便悉心教導,這才培養出了一個赫赫有名的醫女。”
見女人麵色蒼白,閆濯倒了碗茶送到薛素麵前,啞聲道,“楚夫人莫要介懷,煦容一直都在撒謊,桃木珠與秘方是你外祖母留下的東西,跟林朝月、煦容母女並無半分瓜葛,就算她將假話說了一千遍、一萬遍,也成不了真。”
常年塗抹脂膏,女人掌心的皮肉萬分細嫩,此刻被杯沿燙的略微發紅。
“閆大夫,說起來也是奇了,你身為神醫,又不是被高門大戶養著的暗衛,為何會知道這麼多的隱秘?”定定注視著眼前的男子,薛素開口問道。
沒曾想素娘的疑心到現在還未打消,他耐著性子解釋,“你外祖母姓閆,咱們也算是遠親,血緣雖不算近,到底也是一家人。”
此時此刻,薛素心亂如麻,她知道閆家祖祖輩輩皆是名醫,否則到了閆濯這一代,也無法在京城打下名聲。
但她自小長在安寧村,從來沒有接觸過行醫配藥之事,母親也未曾提過一言半語,到底是受傷太深,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
“當年表姑失蹤,我爹娘曾去了林家,想要討回公道,最後卻無功而返,實在是對不住。”男人眼底帶著淡淡的愧疚。
“沒什麼對不住的,若你們及時將我娘帶回去,世上怕是根本不會有薛素這個人,多虧了林朝月母女,給了我出生的機會。”說這話時,她兩手死死握拳,尖利指甲將掌心刺破,殷紅鮮血滴在地上,透著淡淡的腥氣。
身為醫者,閆濯最見不得殘害自身的人,他麵色陰沉,嗬斥道,“我知道楚夫人心裡難受,但為了一起子小人就傷害自己,若是讓表姑在天之靈看到了,她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