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水
在與李氏對峙時,薛素並沒有按捺自己的脾氣,畢竟這婦人是素心堂派過來的,她又不欠林家,何必忍氣吞聲、伏低做小?
杏眼中透出幾分寒芒,女人往前走了幾步,聲音清亮而有力,“我自幼嗅覺靈敏,能聞到你身上的藥香,若你覺得受到了冤枉,不如找個大夫診治一番,如此一來,誰是誰非便能徹底呈現在眾人眼前。”
周圍站著的女客們聽到這話,對老板娘已經信了七八分,她們大多數人都是顏如玉的老客,這麼多年早就認準了這家私館,憑老板娘的人品,實在不必做那等損人不利己的惡事。
“楚夫人言之有理,快去請大夫過來,免得有人含血噴人,若讓她走出了這個門子,潑在身上的臟水怕是就洗不乾淨了。”
“可不是嘛,天底下竟有這等卑鄙無恥之徒,一看就是受人指使,否則以前怎的未曾見過她?”
聽到眾人懷疑的言語,李氏的心房狠狠一顫,麵色也蒼白不少,那副模樣明顯就是心虛了,不過她嘴硬的很,就算被薛素噎的啞口無言,也不會承認自己
做下的事情。
李氏心中暗忖:自己絕不會被發現,方才在雅間兒的時候,她將藥粉倒進了顏如玉的脂膏中,還把瓷瓶順著窗扔了出去,那種藥粉無色無味,普通大夫根本無法查驗出來,除非薛素成了神仙,否則絕對找不到證據。
人說主仆一心,此話果真不假。
林家人一個兩個都是禽獸肚腸,就連家中的奴仆也不例外,栽贓陷害的手段用的這般順手,怕是往日沒少乾這等下作的事情。
薛素的五官本就生的極好,眉眼口鼻無一處不精致,即使這會兒未曾上妝,唇瓣依舊殷紅如血,略微一挑,便透著一股驚人的豔麗。
早在幾十年前,李氏就在林朝月身邊伺候,是她的心腹,否則也不能給煦容當奶娘,她還記得林朝月沒有認祖歸宗前,日子過的分外淒苦,後來回到了林家,在展露出行醫的天賦後,因為嫉恨不平,便會刻意折辱林莞。
此時此刻,她看到了薛氏,就仿佛看到當年的林莞一般,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李氏呼吸急促了幾分,忍不住低下頭去。
久久沒有等到李氏的回答,薛素回過頭去,衝著站在遠處的閆濯略微頷首。身量清瘦的男人手裡提著藥箱,快步走到了中年婦人跟前,手裡拿著一方白布,飛快地在李氏麵頰上蹭了一下,低頭嗅聞,再用銀針檢驗。
過了好半晌才道,“裡麵加了毒粉,能使人麵皮紅腫,生出瘢痕,不過若是有了解藥,很快就能恢複。”
聽到閆濯的話,李氏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老貓,腰背緊緊弓著,眼神中也透露出幾分尖銳,“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從私館裡走出來,肯定跟顏如玉是一夥兒的,你們勾結在一起陷害我,還有沒有良心?”
婦人大喊大叫的聲音無比刺耳,薛素忍不住皺了皺眉,衝著李氏道,“不管有沒有毒粉,先讓閆大夫診治一番,他好歹也是名滿京城的神醫,絕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誣賴於你。”
李氏雖沒有見過閆濯的真容,卻也聽說過他的名號,這會兒她麵色大變,聲音都走了調,“他是閆濯?”
薛素眼底帶著絲絲譏誚,緩緩點頭。
閆濯的醫術比起林家人還強出一線,這種敷在麵
上的毒粉功效又不算強,抹上清毒的藥膏,又灌了一碗藥湯後,李氏腫脹的麵頰已經恢複幾分。
轉頭看著站在堂中的女客,薛素神情嚴肅,鄭重道,“顏如玉經營多年,為此我付出了無數的心血,絕不會使出那種醃臢手段毀了它,還請諸位放心。”
不知怎的,看到女人這副模樣,眾人心底竟產生了絲絲信任,畢竟薛素好歹也是輔國侯夫人,手中又不缺銀錢,在脂膏中添加毒粉,對她沒有半點好處,為何要這麼做?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很快便會生根發芽。
李氏感覺到不妙,她已經不敢繼續留在私館中了,想要趁機偷偷離開,卻被守在門口的侍衛抓了起來,直接送到了官府。
“那婦人心存歹念,刻意鬨事,楚家的侍衛已經將她送去見官了,方才各位受到了驚嚇,私館中正好做出了不少綿雨糕,味道也不算差。”
孕中的女人到底有些精力不濟,將店中發生的事情處理妥當後,薛素麵上露出淡淡的疲色,雖不明顯,卻讓楚清河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