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事
閆濯身為名滿京城的神醫,能得到他讚譽的藥方,自然是難得的好東西。
隻可惜品相上乘的藥材大多被送到了素心堂,這是宮裡麵傳下的旨意,普通百姓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違拗聖上的吩咐。
嬸娘肚子裡懷著身孕,萬萬不能再為這些小事而勞心費神,否則若是損了身子,後果不堪設想。
心裡這麼想著,蓮生便自己思索,四處踅摸著藥商,隻可惜商人大多逐利,在麵對這種年輕生嫩的姑娘時,少不得會使出些手段,以此蒙騙。
好在蓮生這些年一直呆在顏如玉中,耳濡目染,也學到了幾分,做生意時留了個心眼,沒急著將藥材買下來,而是貨比三家,仔細挑選。
正在她毫無頭緒,滿京亂逛時,突然聽私館的小丫鬟提到了陳家。
這陳家是從洛陽來的商戶,剛來京城不到半年,但因為講究誠信,從來不糊弄客人,倒是積攢了不少名氣。
這天,她起了個大早,也沒帶芍藥跟趙嬤嬤,獨
自一人去到陳家藥材鋪,按著方子記載的內容,挨樣都買了點,打算拿回去給表舅瞧一眼,這樣也不怕被人糊弄。
手裡提著藥包,蓮生兀自往外走,經過巷口時,看到一名年輕男子倒在地上,他麵色發青,嘴唇泛白乾裂,氣息十分微弱。
心裡猶豫了一會兒,她雇了頂轎子,將這名男子帶回了顏如玉,隨即腳步匆匆地走到後院,急聲道:
“表舅,有人昏倒了,您快去看看。”
聽到小丫頭咋咋呼呼的聲音,閆濯不由翻了個白眼,嘴裡念叨著,“咱們這是私館,專門做女客生意的,你把病人帶回來作甚?還不如送到對麵素心堂去。”
“這可不行,林家沒有一個好東西,進門便會沾上一身晦氣,我才不去。”蓮生撇了撇嘴。
甭看閆濯生的斯文俊秀,但他常年走南闖北,上山下河,就是為了找到珍稀的藥材,因此也練出了一身腱子肉,走到跟前,先瞥了一眼,便將昏迷男子扛在肩頭,快步折回了廂房。
蓮生緊跟在閆濯身後,問:“我看這人挺年輕的,得的什麼病?”
“不是得病,他是中毒了。”
閆濯的醫術比對麵的林家人還要高超,隻看了一眼,就能斷定這人早年中了斷腸草之毒,但醫治的早,及時催吐,將毒湯排出了大半,餘下的毒素積聚在四肢百骸中,雖不能要人性命,卻會三不五時地發作,偶爾還會導致昏迷。
聽表舅仔細解釋了一番,蓮生不由咋舌,怎麼也沒想到世間竟有這麼狠毒的人,將斷腸草這種劇毒放在飯食中,騙人吃下肚,這樣害人性命,難道就不怕遭報應嗎?
瞥見小姑娘的神情,閆濯也能猜到她的想法,“雖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但老天爺又不會時時刻刻都盯著下麵,你把人帶回私館,準備如何安置?”
蓮生麵露猶豫,吭哧了好半天才道,“嬸娘先前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要不就先把人留在私館吧,表舅您是神醫,肯定能藥到病除。”
“店裡都是女子,萬一他衝撞了彆人該如何是好?”
“我留在這兒看著,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蓮生舉起手做起誓狀,小臉兒緊繃,嚴肅認真的模樣全然不似說笑。
閆濯無奈地搖了搖頭,“罷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可記住了?”
小姑娘甜甜一笑,忙不迭地道謝,甚至還搶了丫鬟的活計,端茶送水好不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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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日,薛素呆在府裡養胎,正好寧安也到了開蒙的年紀,她先教孩子背千字文,而後又換成論語,給他講聖人的微言大義,自幼教導,讓他明辨是非,以免將來走錯了路。
楚清河也在府邸中,他常年在戰場上征戰,弄不明白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但看著小妻子坐在桌前,手握毛筆,神情無比認真的教導寧安,他心頭就會柔軟下來,恨不得將那一大一小擁入懷中。
講了好一會兒,薛素嘴裡發乾,端起茶盞小口小口地喝著,便見到許呈推門而入,站在楚清河跟前,也不知道究竟說了什麼。
等他離開,男人走到她跟前,帶著粗繭的手掌時輕時重地捏弄著纖細的脖頸,因素娘的肌膚極為柔嫩,這會兒竟被磨得通紅,他動作一頓,隻覺得小妻子實在嬌氣的很。
“高麗公主進五皇子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