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是心驚膽寒,她兩手摳著石桌邊緣,光潤的指甲泛起青白色,臉色也越發難看。
見狀,閆濯忍不住勸道:
“你身子骨一向康健,就算懷了雙胎,也不會有什麼大礙,隻要將身體養好,定會平安產下孩子。”
閉了閉眼,薛素瞥見端著茶盞走來的秋菊,輕聲道:
“雙胎的事情,還請表哥代為隱瞞,莫要讓侯爺知道了,如今戰事正處於緊要關頭,實在是
耽擱不起。”
閆濯滿臉不讚同的看著她,嘴唇囁嚅著,見秋菊走到近前,到底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歎了口氣,準備改日再勸勸素娘,省得她犯了糊塗,釀成了不可逆轉的後果。
掀開茶蓋,吹散了淡淡的水汽,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進城時,我四處問路,碰到了一個戴著帷帽的年輕婦人,主動引路,瞧她的穿著打扮,應該也是官宦人家的女眷,素娘可曾認得?”
在邊城住了足足一月,薛素見過的女眷隻有淩母,她年紀偏大,上街時早就不戴帷帽了,應該並不是閆濯說的那人。
搖了搖頭,她道,“這座小院兒的位置並不算什麼隱秘,城中消息靈通的百姓都能找著,那可能是位心善的夫人,並無他意,表哥彆多想了。”
閆濯轉頭看著秋菊,讓這丫鬟取來紙筆,親自寫下了安胎的方子,而後派人去鋪子裡抓藥。
夜裡楚清河從城樓上回來,看到家中多了一人,削薄的唇微微一抿,周身透出絲絲冷意。
閆濯也不是個傻子,哪會看不出輔國侯不待見自己?但他早在侯府時就認清了此點,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手裡拿著筷子,照常吃飯,時不時還說幾句蓮生在京城的近況。
楚清河餘光一直盯著素娘,見小妻子全神貫注聽著閆濯的話,低哼一聲。
薛素也察覺到了不妥,她的手本來搭在桌麵上,現在探了下去,先碰到了修長結實的大腿,而後仔細找了找,才拉住男人的掌心,屈起指節,反複摩挲著,帶來陣陣難言的癢意。
楚清河臉色由陰轉晴,倒是好轉了許多。
閆濯暗暗嗤笑,卻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當初剛見到素娘時,他對這個遠房表妹的確生出了幾分好感,但人家早就成親生子了,他又不是那等卑鄙無恥的混賬,自然不會將目光放在有夫之婦身上,如今的關切不過是兄妹情誼,也
隻有楚清河才會吃這等沒頭沒腦的飛醋。
吃過晚飯後,夫妻倆往主臥的方向走。
一路上,楚清河一聲不吭,眼神幽暗仿佛深井,猿臂環著女人柔潤的肩頭,將人牢牢圈在自己懷中。
都成了老夫老妻了,薛素對男人的德行分外了解,知道他醋了的時候,必須輕聲言語慢慢哄著,若直截了當不留情麵的斥責,反倒會使兩人的關係越發僵硬。
“他何時到的?”
在麵對關外的敵人時,楚清河從不缺乏耐心,他甚至可以與匈奴僵持到最後一刻,挑選最恰當的時機,將其一舉擊潰。
但麵對心愛的女人,那些所謂的冷靜自持,全都被他忘到了腦後,此刻他眼珠子略有些泛紅,陪著那張胡子拉碴的臉,看著極其瘮人。
“晌午時剛進城的,我肚子上不是長了妊娠紋嗎?便想著將表哥叫過來,看看有無辦法解決
?”
“你還想讓他給你看肚子?”男人驟然拔高了聲調。
“就算我沒讀過書,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不能看。”兩手按著肩頭,楚清河不自覺添了數分力氣。
薛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無奈地開口解釋,“你腦袋裡想什麼烏七八糟的?我隻想讓表哥瞧瞧脂膏的方子,會不會對身體有礙,好歹也是堂堂的輔國侯了,能不能穩重些?”
知道自己誤會了,楚清河鬆了口氣,拉著素娘坐在床沿上,聲音溫和道:
“為夫知錯了,素素莫要怪罪。”
杏眸盯著近前的男人,薛素伸手拍了拍聳起的肚腹,神情如常,一顆心卻提了起來,胸臆間被酸澀的感覺漲滿,讓她說不出話來。
自重生那日起,薛素就想過好日子、想好好照顧自己的孩子,彌補前世的過錯。但此時此刻
,她最在乎的不是自己,而是楚清河,她希望能跟這人在一起,永不分離。
也不知老天爺會不會實現她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