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著,薛素邊將目光投注在淩鳶臉上,眼見著這年輕美婦麵頰忽紅忽白,氣息急促,心裡頭怕是已經掀起了不小的風浪了。
淩鳶深吸一口氣,強笑道,“貼在城門口就不必了吧?所謂施恩不圖報,何須留下名姓?”
“這怎麼行?”薛素眨了眨眼,話鋒一轉,道:
“我就是個俗人,與那等做好事不留名的忠義之士完全不同,若真不能記在紙上,這回鳶娘便莫要算上我了。”
坐在堂屋中的女眷紛紛變了臉色,隻覺得薛氏當真小家子氣,明明已經有了那麼多的銀錢,卻不肯拿出分毫,與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有何區彆?
淩鳶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眼神也陰沉了不少。
“楚夫人當真如此狠心?眼睜睜的看著將士們吃苦受罪?”
白皙指尖輕輕撚弄著佛珠,顏色對比十分鮮明,薛素低低一笑,“鳶娘這話說的好沒道理,我隻是不願出銀子而已,怎麼就狠心了?你夫家也沒有將全部錢財都捐給城中百姓,又何必拿我做筏子?”
夫人們沒想到薛氏竟如此牙尖嘴利,根本不給淩鳶留麵子,要是她們貿貿然張口的話,恐怕也得不著什麼好果子吃。
年輕美婦突然站起身,眼神愈發冰冷,看也不看薛素半眼,便徑直從小院中離開了。夫人們紛紛緊隨其後,倒是淩母留在了堂屋,麵帶歉意道:
“楚夫人,都是妾身不好,淩鳶是妾身外子的侄女,先前淩耀那混賬小子之所以會生出誤會
,都是被她誤導的,若妾身能早些提點一句,也不至於鬨出現在的場麵。”
經曆過之前的事情,淩母對這個侄女本就沒有任何好感,她唯一的兒子被人當槍使,好懸沒開罪了軍中的主帥,要是楚夫人是個心眼兒小的,睚眥必報,耀兒哪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薛素訝異地挑了挑眉,沒想到淩鳶從那麼早就盯上自己了,還真是奇怪的很。
“嫂子不必這般介懷,耀兒還小,我也不至於跟個孩子計較,至於今日出錢買糧一事,我不答應隻是不想被淩鳶利用,但軍中遇上困境,不幫上一把,心裡委實難以安穩。”
“楚夫人想怎麼做?”
“買糧而已,她們能買,我也能買,隻不過沒摻和在一起罷了。”
說實話,薛素還真不缺買糧食的銀錢,要是淩鳶不動歪心,剛才應了她也沒什麼。
淩母笑了笑,試探著問:
“不知您能不能捎帶上妾身,我壓箱底的嫁妝還剩下不少,放在庫房裡,除了積灰也沒有彆的用處,不如幫幫家裡的男人,讓軍士們吃飽穿暖,打贏這場仗。”
淩母語氣懇切,完全不似撒謊的模樣,薛素也能分辨好賴,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當即便微微頷首,“嫂子有這份心就是好的,不過咱們出的銀錢,我不會隱瞞,這一點必須提前說好了。”
“隱瞞才會弄出岔子,咱們不經手賬目,也不知收攏的銀兩數目幾何,采買時又花去多少,這一樁樁一筆筆都應該記得清楚明白,否則根本沒法交代。”
由於戰亂的緣故,邊城附近的糧價比京城高了不少,與洛陽相比,更是相差數倍,若能找到洛陽的商人,將糧食弄到手,再讓侍衛將糧草送到此處,雖耗了人力,總體算下來卻儉省了許多。
薛素到底是商人,即便沒有列出計劃,在腦海裡算一遍,也能捋出大概。
“若嫂子信得過我,事情交給我辦即可。”
淩母連連點頭,她自小長在邊城,攏共隻去過京城一二回,完全不識得外地的商人,要是薛氏願意經手,當真再好不過了。
兩人仔細商談一番,秋菊才恭恭敬敬的將淩母送到了隔壁。
夜裡楚清河回來,薛素直接將白天的事情說的清清楚楚,指尖戳了戳男人結實的胸膛,半眯著眼,輕輕蹭了蹭。
“淩鳶這婦人我倒是有些印象,她丈夫趙副將在我帳下,平日裡看著不太起眼,也從不與人爭搶,現在突然當這出頭鳥,還真是出人意料。”
事出反常必有妖,楚清河眯了眯眼,也不知究竟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