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事
淩鳶趴在地上,隻覺得渾身發冷,她掌心被金箔割破的傷口現在已經結了薄薄一層血痂,帶來絲絲難忍的刺痛。
費儘氣力爬起來,她並沒有急著回到主臥,反而徑自往書房的方向走。
趙磊滿心滿眼隻有陳蕊一人,為了她肚子裡那塊肉,完全顧不上自己。他怕是已經忘了,為了爬上副將的位置,趙家曾經做過多少見不得人的醃臢事,就算趙磊將她交出去,堵住了一時的流言,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想要將痕跡徹底抹消,絕無半分可能。
到底在趙府生活了數年,淩鳶對這座宅院熟悉到了極點,她輕車熟路地避過守在前院的奴才,偷偷摸摸地推開木門,閃身進了書房。
趙磊是武將,書房中的器具擺設並不算講究,以往夫妻感情不錯時,淩鳶還來過書房機會,但自打陳蕊出現後,他二人的關係勢同水火,無論如何都無法扭轉。
儘管不斷翻找,女人的動作依舊十分小心,儘量
避免發出聲音,驚動了院外的侍衛。
過了一刻鐘左右,她終於在木櫃的暗格中找到了一隻不起眼的木匣,掀開盒蓋,就見到幾封密信放在其中。
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紙張邊緣已經略微發黃了,但淩鳶卻根本不在意這個,飛快將密信塞進袖籠中,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不止,她兩手捂著心口,緩了好半晌才平複下來。
循著原路,淩鳶離開了前院,她怕自己的所作所為被趙磊發現,以這人狠辣的手段,她肯定得不著什麼好果子吃,索性直接離開趙府,反正她這個夫人遠遠不及姨娘風光,與其繼續留在此處受窩囊氣,還不如讓這個負心薄情的男人徹底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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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楚清河清醒後,身體恢複的速度倒是加快不少,雖然還不能行走自如,但麵龐卻比先前多了些許血色,配上亂糟糟的胡茬,不像是守衛邊城的將軍,倒跟山裡的土匪有幾分相似。
腦海浮現出這人失去記憶的模樣,薛素不由暗自發笑。
她坐在床邊,手裡端著一碗補血湯,遞到男人麵
前,道:“鄭氏剛熬出來的,快趁熱喝吧。”
由於失血過多的緣故,楚清河每天除了烏漆漆的湯藥以外,還得喝下不少補血益氣的湯水。鄭氏的廚藝很是精湛,比起宮裡的禦廚也差不了多少,但什麼美食珍饈吃多了都覺得膩歪,這會兒甫一聞到補血湯的味道,他臉色霎時間黑如鍋底。
鷹眸飛快地瞥了小妻子一眼,他討價還價:
“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要不先不喝了?”
聽到這話,薛素也沒跟這人浪費口舌,依舊端著瓷碗,既不放下也不往前遞送。
眼見著潤白的指尖被燙的通紅,楚清河甭提有多心疼了,急忙接過補血湯,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
“小心點,彆燙壞了舌頭。”薛素輕聲叮嚀。
男人倒是不以為意,活了三十多年,除了跟素娘相處時講究些,他根本沒過過什麼好日子,這湯水雖有些燙口,卻傷不到他。
剛將補血湯喝完,便見到秋菊這丫鬟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屈膝行李後,聲音嬌脆地開口:
“主子,淩夫人來了,這會兒就在正堂。”
濃黑劍眉微微一挑,楚清河忍不住問:
“你跟淩夫人關係不錯?先前的答謝宴,就看到
你們坐在一起。”
淩母性情溫和,又明事理,最開始尚不熟稔時,淩耀往院裡仍石子,她馬上就帶著兒子前來道歉,這樣幫理不幫親的性情讓薛素極為欣賞,再加上兩家還是鄰居,薛素呆在小院兒中不免有些乏味,三不五時便會將人請過來聊上幾句。
女人伸手扶著後腰,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而後她彎下腰,緋紅唇瓣緊貼著楚清河的耳廓,低低咕噥著,也不知究竟說了什麼。
秋菊往身後瞥了一眼,發現侯爺麵頰漲成了紫茄子色,不由怔愣片刻,但她身為奴才,也不敢放肆,很快就離開了廂房,跟在主子身後往正堂趕去。
此時此刻,淩母正坐在木椅上喝茶,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她起身迎了上來,親親熱熱地拉著薛素的手,豐腴麵頰微微泛紅。
薛素打量著近在咫尺的嬌客,語氣柔和極了:
“淩嫂子,咱們相識的時日雖短,但卻十分投緣,你何必這般見外?有話直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