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確保自己一生一世平安康泰,因此就算無法跟閆濯交好,也萬萬不能將人得罪了。
不過此時烏述同想要剖白自己的心跡,對於男子而言,自尊是這世間最為重要的東西,當著心愛女子的麵他可以不在乎,但雅間中還有外人,他麵露尷尬之色,忍不住道,“閆大夫,烏某有事想跟蓮生姑娘談一談,您能否先回避片刻?”
俊逸斯文的男子坐在木椅上,帶著薄繭的指腹從杯身上劃過,聲音冰冷至極,好似淬著寒霜一般。
“烏軍師好歹也讀過書,應該知道何謂‘男女授受不親’,蓮生叫我一聲舅父,我身為長輩,自是得好好護著她,無論是安全還是名譽,都由不得任何人損毀。”
烏述同隻覺得自己那些隱密的心思全都被揭破了,他麵頰耳根紅了個透,強自辯解道:“閆大夫,烏某絕無半點傷害蓮生小姐的意思,我倆以前還是未婚夫妻,若不是有人從中作梗,害我生出誤會,現在咱們都是一家人了!”
“好了!舊事不必再提,烏軍師要是不願意說的話,我便帶著蓮生回去了,免得她再被人欺淩。”
“我沒有。”蓮生小聲咕噥著。
烏述同輾轉反側了好幾個月,等到楚清河夫妻離開京城後,他才壯了壯膽來到私館尋找蓮生
,要是不趁著今日將心跡徹底吐露出來,這輩子他都不能得償所願了。
目光落在清秀嬌美的女子身上,他嗓音略帶著喑啞,動情地道,“蓮生,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以後不會再有陳錦兒,我無條件的相信你…”
“就算沒有陳錦兒,也有李錦兒、劉錦兒,世間女子千千萬,其中可憐的不知有多少,烏軍師古道熱腸,心懷正氣,肯定希望救這些女子於水火之中,我若攔著你,不允你出手相助,豈不就成了那等冷血無情、狠心毒辣之人?”
自打退婚後,嬸娘便將私館交給她打理,一開始蓮生幾乎被那些冗雜瑣碎的事情壓得透不過氣來,但後來習慣後,形形色色的客人也遇到了不少,現在已經看開了,這會兒腰杆挺得筆直,人也硬氣了許多。
“陳錦兒母女是烏家的遠房表親,要是換成沒有瓜葛的外人,我絕對不會主動出手。”
閆濯輕輕嗤了一聲,將端在手中的茶盞放回桌麵,發出哐當一聲響。
見兩人一起看過來,他不緊不慢道,“當初在邊城,烏軍師幫大軍出謀劃策之餘,還救下了一對可憐的姐妹花,她二人在戰火中失去父親,生母又已經改嫁了,如今馬上就要及笄,不知你打算怎麼安置她們?”
蓮生眼帶驚色,冷笑道,“這就是你的保證?堂堂七尺男兒,不求言出必踐,也不能滿嘴謊言,烏述同,你欺騙我有意思麼?若你我真成了親,將來那對姐妹花是不是也要接到烏家?畢竟她們二人沒了依靠,命途多舛,要是再將人趕出府,未免太不人道了,將其一並納為妾室,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男人連連搖頭,眼下他想要解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當初那對姐妹流落街頭,隻能撿些東西用以果腹,還有不少惡棍看她二人貌美,打算將人強
占了去。
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兒都見不得那等惡事,烏述同便將姐妹花帶回邊城的小院,給了些銀錢,讓她們能夠活命。
“蓮生,我從來沒有碰過她們,又怎會生出納妾蓄婢的想法?最初侯爺曾與我深談過,要迎娶楚家的姑娘,絕不能納妾蓄婢、尋花問柳,這些我都能做到,又怎麼可能越線?”
閆濯站起身,拉著小姑娘的手,帶著人往雅間兒外走。
“烏軍師,要是早知道你隻會說這些沒甚用處的花言巧語,今日我就不該讓蓮生過來,她長大了,再也不會任你擺布,就算你看中了輔國侯府的權勢,也不能如此下作,為了前程傷害一名無辜的女子。”
行醫這麼多年,像烏述同這種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人,閆濯見得多了,他肯定對蓮生有些情意,但最在乎的還是自己。
從茶樓中走出來,外麵的涼風吹拂在麵頰上,小姑娘幽幽吐出了一口濁氣,抿嘴笑了笑。
“有什麼好笑的?”
蓮生眨了眨眼,神情狡黠極了:“我現在高興的很,甚至還有些感激陳錦兒,當時她若是不出現的話,我根本無法認清烏述同到底是怎樣的性情,他並非大奸大惡之徒,也非風流浪蕩的紈絝子弟,因此叔叔嬸娘才會將此人視為良配,願意與烏家結親。
但我跟嬸娘一樣,眼裡容不得沙子,這種事情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烏述同憐香惜玉的毛病是改不了的,還好我及時脫離了苦海,免得一生受儘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