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番外二
見蓮生想的如此通透,閆濯眼中不由流露出幾分激賞,原本他以為小姑娘一直生活在輔國侯府的庇護下,肯定會比普通女子更加單純,更加不諳世事,沒想到他竟然看走眼了,她想得明白,看得明白,當初才會果斷與烏家退婚,毫不拖泥帶水。
“你說得對,像烏述同那種滿嘴謊言的男人,確實並非良配,他心地善良,樂於救死扶傷,就讓他自己奔忙勞苦便是,何必牽連了外人?說到底,他不過是自私自利罷了。”
方才舅舅陪著自己去見烏述同,此刻又站在她這邊,蓮生心裡自然歡喜,微微抿著唇,頰邊露出了淺淺的梨渦,看起來分外乖巧可人。
不過她也沒耽擱太久,便轉身往後院走去,先前她隻做了楊柳露,益氣散和七白膏等物都沒有配製好,由於選秀的結果尚未確定,私館中的
生意比月初還要火爆,那些脂膏湯劑甫一擺放在架子上,要不了幾時就會被客人搶購一空。
還有那種家資頗豐、根本不知儉省二字為何物的小姐,便會差使四五個奴仆,輪番來到店中采買脂膏,塗在身上,使得全身肌膚都像上好的錦緞般光潔柔膩,細如牛乳。
蓮生是生意人,對這種出手大方的客人甭提有多喜歡了,畢竟她經營店鋪就是為了賺銀子,索性加快速度,逼著自己炮製出更多的脂膏,免得供不上貨。
一晃又過了小半個月,這日清早,蓮生還沒從床上爬起來,就覺得小腹悶脹脹的,似有無數尖刀在肚子裡來回翻攪,帶來陣陣痛意。
恰好芍藥端了銅盆走進去,瞧見小姐麵色蒼白,她霎時間就反應過來,呀了一聲:“您是不是來癸水了?前幾日在街上淋了雨,肯定是那時受涼了,奴婢讓小廚房熬些薑茶,喝進肚也能舒服些。”
說著,芍藥將銅盆放在木架上,急慌慌往外走。
想起私館中沒做完的活計,蓮生不免有些心焦,兩手撐著床板,勉強站起來。她用溫水仔細擦了擦身子,又在腿上綁了一條嶄新的月事帶,然後換上衣裳,便要離開。
恰好趙嬤嬤端著薑茶走進屋,跟她打了個照麵,老臉上露出幾分驚色,驚道:“芍藥都跟老奴說了,您來了癸水,身體不舒服必須好好休息,哪還能去到私館中奔波勞碌?您這麼不愛惜自己,萬一讓夫人知道了,少不得會狠狠斥責一番…”
蓮生連連搖頭,昨日花農剛送了不少薔薇過來,已經上鍋蒸製,析出花油了,每多放一天花油的功效就會減弱一分,實在是經不起折騰。
她手頭雖不缺銀錢,卻不忍心糟踐東西,這會兒從趙嬤嬤手裡接過薑茶,大口大口地灌下肚,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外衝。
趙嬤嬤到底年紀大了,腿腳比不得年輕人,追了一會兒便累得呼哧帶喘,腦門上也滲出細密的汗珠兒,待看到秋菊時,她心中一喜,急忙拉住小丫頭的胳膊,催促道:
“快去把小姐追過來,明明肚子疼得厲害,非出去折騰作甚?”
當初夫人離京前,曾將趙嬤嬤和芍藥叫到主臥,耳提麵命讓她們倆好生照顧小姐,要是主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責罰是肯定免不了的。
芍藥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誒了一聲,飛快地跑了出去,哪想到她才奔到門口,小姐便已經坐著馬車離開了。無奈之下,芍藥隻能快步往顏如玉走去,邊走邊思索著該如何勸說。
蓮生到了私館後,便一頭紮進倉房中,先讓丫鬟將花油分罐取出,存放在陰涼避光的高台上,再按照藥方將草藥碾碎,倒進沁涼的井水中浸沒,取了靛藍色的汁水再上鍋蒸,工序十分繁複,若是不小心謹慎些,很容易生出差錯。
忙了整整一上午,花露總算製好了,蓮生鬆了口氣,剛打算從倉房裡離開,眼前陡然一黑,她隻聽到丫鬟的驚呼聲,就徹底昏迷過去,人事不知。
等她再次睜開眼,便見到身量頎長的青年坐在床邊,身上穿著那件半新不舊的青袍,正拉著她的手腕,仔細探聽脈相。
“女子的身體本就嬌弱,來癸時必須好生將養,萬萬不能受涼,也不能勞累太過,蓮生,你已經十七了,怎麼連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聽到男人的斥責聲,蓮生雙頰浮起一抹薄紅,她咬了咬牙,眼底露出幾分尷尬之色,道:“舅舅,這次是我不對,沒有下回了。”
“你知道就好。”
閆濯端著藥碗,修長手指拿起瓷勺,將烏漆漆的藥湯送到女子唇邊。
“小心燙。”他低聲提醒。
對上青年平靜無波的雙目,不知怎的,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