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多虧了閆大夫出手相助,要不是您替在下排出餘毒,恐怕現在還飽受折磨,不得解脫。”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就算閆濯胸臆中充滿了怒火,卻不好隨意發泄出來,否則不止會嚇到蓮生,也會讓她認為自己是個暴躁易怒的人。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陳公子不必客氣,我們趕時間,能否催人快些將藥材拿出來?”
聽到這話,陳卓不免有些遺憾,他本想趁此機會跟蓮生聊上幾句,但閆大夫都這麼說了,若再耽擱下去,怕是會得罪了人。無奈歎息一聲,他暗暗琢磨著下次得了機會,定要親自去趟顏如玉,如此也能將積
壓在心底的話徹底吐露。
東家都開口催促了,夥計們自然不敢耽擱,很快就將品相上好的藥材送到了堂中,閆濯隨即挑揀幾樣,伸手輕輕撚了下,確定質地不差,才衝著眼巴巴的小姑娘微微頷首。
蓮生鬆了口氣,將腰間掛著的荷包扯下來,取出銀票交給夥計,吩咐他們將東西送到顏如玉,與陳卓道彆後,便跟著舅舅往外走。
本以為要回私館了,豈料青年一直在主街上亂逛,進了一家綢緞莊。
綢緞莊裡大多都是女客,年輕姑娘們瞧見俊美斯文的男子,不由怔愣片刻,隨即麵頰上便浮現出朵朵紅雲,顯然是害羞了。
蓮生咬了咬牙,問:“舅舅,咱們來這裡作甚?”
在脂粉堆裡前行,閆濯絲毫不覺窘迫,他抬高了袖口,卻低下頭,薄唇幾乎貼到小姑娘耳邊,喃喃道:“你連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嗎?”
口鼻噴灑出的熱氣拂在耳根,蓮生隻覺得一股熱氣撲麵而來,雙頰漲紅,心跳也加快不少。
“什、什麼?”
腦袋裡一團亂麻,她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究竟答應過何事,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閆濯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揉了揉女子的腦袋,好心替他解惑。
“早在侯爺夫婦去涇陽前,你就答應過,說要替我縫製一件新衣,難不成要食言而肥?”
蓮生仔細回憶著,當初的畫麵又浮現在眼前,她瞪了瞪眼,小臉兒露出一絲心虛之色,呐呐說不出話。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信義,你既然立下承諾,就必須踐行,否則…”
“否則如何?”蓮生忍不住追問。
閆濯眯了眯眼,鳳眸罕見地染上了一抹柔色,“否則舅舅會傷心的。”
小姑娘耳根止不住地發熱,她胡亂點了點頭,在店裡仔細挑選布料。舅舅身為醫者,常年行走於深山老林中,與尋常人並不相同,青色的衣袍更合他的氣質,穿上身定會顯得俊逸非凡。
懷裡抱著一匹布料,蓮生臉上的熱度依舊沒有消
褪,她走到櫃台前結賬,掌櫃的是名女子,瞧著頗為爽朗,這會兒調侃了聲:“姑娘,你那位友人生的俊,你真有福氣。”
對上那張曖昧的笑臉,她渾身一僵,囁嚅著解釋,“您誤會了,我倆並不是…”
“我懂,我都懂。”
女掌櫃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低低的笑聲從身後傳來,蓮生這才發現,閆濯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兩人挨得很近,近到她半邊身子隱隱發麻,險些抱不住布匹。
好不容易回到了顏如玉,小姑娘緊繃的身軀終於放鬆下來,還沒等她將凳子坐熱,便見著芍藥急匆匆走到近前,手裡捧著一隻巴掌大的木匣,也不知裡麵裝的究竟是什麼。
“小姐,這是閆大夫給您的。”
紅木雕琢的盒子略帶餘溫,蓮生捧在手裡,就跟抱著塊烙鐵一樣,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等芍藥出門換茶時,她這才急慌慌將蓋子掀開,瞧見了盛放在紅綢上的翡翠步搖。
好歹在侯府中生活多年,蓮生也是見過世麵的,
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難得的帝王綠,呼吸不免急促了幾分。
步搖上的翡翠珠子雕工精致,有的鏤空,有的渾圓,拿在手上,纖薄的金片還會輕輕顫動,猶如蝶翼。
這樣貴重的禮物她可不敢收。
小心翼翼地將步搖放回盒子裡,蓮生有些舍不得,她咬了咬牙,起身衝到了青年房間門口,還沒等叩門,門板便被人打開了。
閆濯本就細心,一眼就瞥見了小姑娘手中的木匣,挑眉問:
“不喜歡?”
“這步搖太貴重了,我不能收,舅舅還是自己留著吧,日後要是有了喜歡的女子,將此物送給她也成,反正不該放在我這兒。”
說著,蓮生將東西塞進他懷裡,然後飛快離開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