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番外十二
蓮生給閆濯施了一個多月的針,動作從青澀到熟稔,最開始她看到男人赤裸的上半身時,不止麵紅耳赤,心臟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現在倒好似習慣了一般,能麵不改色地將金針刺入穴位,即使一個不察碰到了堅實肌肉,也不會像往日那般驚詫。
每天單單施針就要耗費半個時辰,有時熬到深夜時分,少女又困又累,掰著手指數日子,希望能快些結束。
哪想到七七四十九天一過,閆濯好似撕去符咒的妖怪那般,險些折騰去了她半條命,隻覺得更困更累了。
轉眼冰雪消融春光送暖,這天蓮生回到公府,見嬸娘手裡拿著深褐色的話梅糖,不知怎的,她饞極了,口中不住分泌唾液,直到將糖塊含在嘴裡,心中的焦灼才稍微平複幾分。
薛素將繡棚子放在膝頭,打量著侄女白生生的小臉兒,發現她麵色紅潤,雙眼明亮,襟口也隱隱有紅痕露出,她也是過來人了,怎會不知道那印子是如何留下的?
“熬煮話梅時,家裡的冰糖不足,加的都是蜂蜜,難道你不覺得牙酸嗎?”
“侄女覺得剛剛好,不酸啊。”蓮生嘴裡還含著糖塊兒,含糊不清的道。
聽到這話,薛素眼神閃了閃,拍了拍她的腦袋,等下午閆濯上門接人時,才開口問了一嘴:“你媳婦可是懷了身子?最近口味與先前不同了,尤其愛吃酸食,也不怕弄壞了牙齒。”
閆濯點了點頭,眼底沁出一絲笑意。
見狀,蓮生手一抖,險些沒把裝著話梅糖的罐子扔在地上,她轉頭盯著男人,杏眼中滿是震驚,顯然對自己懷孕一事半點不知。
帶著薄繭的手掌握著女子纖細的腕子,閆濯麵色沒有絲毫變化,等帶著人坐上回府的馬車時,才姿態閒適的解釋:“婦人懷有身孕,大多要滿月後才能看出來,我也是最近知道的,還沒想好如何開口。”
蓮生低著頭,伸手撫摸著平坦的小腹,心裡升起了陣陣不可思議的感覺。她就要當娘親了?後腦靠在車壁上,她閉上雙眼,本想休息片刻,馬車卻猛地晃動了下,將她駭得低呼一聲。
“出什麼事了?”
閆濯將人抱在懷裡,掌心帶著安撫意味,一下下拂過少女的脊背,而後才掀開車簾,待看到穿著絲綢衣裳,整個人瘦成皮包骨的徐眉,不由擰起眉頭。
“閆大夫,先前是我做錯了,還請您救我一回…”
此時此刻,徐眉再也不複之前的囂張跋扈,她雙頰凹陷,眼眶下青黑一片,配上蠟黃泛紫的肌膚,明顯與常人不同。
蓮生早就知道她中了毒,但看到女人的慘狀,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抿著嘴沒吭聲。
小妻子腹中還懷著身孕,萬萬不能受到驚嚇,想到這點,男人的神情愈發冰冷,語氣中也透著濃到化不開的嫌厭,“徐貴人,還是那句話,我救不了你,趕快另請高明吧。”
聞聲,徐眉眼裡翻湧著絕望之色,她也不知道老天爺為何要這般狠心,打從去年開始,所有人和事都在跟她作對,原本她想讓徐蕊摔進蓮池中,徹底毀了名聲,與青年才俊的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哪曾想她那個庶妹竟在假山中躲藏起來,最後被女官洗得乾乾淨淨,送到陛下房中,如今椒房獨寵。
與徐蕊相比,她好似倒了血黴,剛入冬時隻覺得
喉嚨不太舒服,越往後病症越嚴重,每日都在咳血,她請了無數太醫,喝了無數湯藥,依舊無濟於事。
昨天夜裡,瞧見絲帕上吐出來的內臟碎塊,徐眉簡直要被驚恐給淹沒了,她再也顧不上顏麵不顏麵的,隻要能活下去,就算沒有尊嚴又如何?
心裡轉過此種想法,她派手下的女官打聽到了閆濯的消息,提前給男人送了信,不出所料,閆濯看都不看一眼,三兩下便將信封撕得粉碎。無奈之下,徐眉隻好親自出宮,攔在閆家的車駕前,就是希望蓮生能心軟,幫自己一回。
女人崩潰的跌坐在地,正好擋住了馬車前行的路,無論徐眉的模樣有多狼狽,她都是宮裡的貴人,亦是新帝的妃嬪,身邊跟著不少宮女太監。
蓮生掀開車簾瞥了一眼,低聲問:“她中的毒真沒法治了?”
閆濯先點頭,而後又搖頭。
“到底怎麼回事?”蓮生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