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堂妹的說法,我耽誤了你的婚嫁,究竟造成怎樣的結果,不妨快些說說。”女人眯了眯眼,瓷白的肌膚在陽光下顯得越發瑩潤,連一個汗毛孔都瞧不
見,即便她的五官稱不上絕色,卻也算秀美可人,劉纖纖心底湧現出幾分妒意,偏她不好表現出來,就算此時咬碎了一口銀牙,也必須將碎渣吞進肚子裡。
她神色頗為哀傷,幽幽歎息道:“先前纖纖與錢家公子訂下婚約,原本都快辦喜酒了,堂姐鬨出這檔子事兒,錢夫人與錢小姐格外不滿,我送了兩套頭麵,才將她們安撫下來。”
說到底,還是離不開錢這個字。
劉怡卿暗自搖頭,麵上卻未曾表露什麼,劉纖纖以為她心軟了,說的越發起勁,“二房不比大房富餘,早些時候嬸娘便答應過給我添妝,要不是堂姐肆意妄為,哪至於如此費心費力去討好她們?”
在徐家經曆過生不如死的日子,劉怡卿早就看清了,這世上厚顏無恥之徒不知凡幾,徐家如此,二房的人更是如此,爹娘忍讓了這麼久換來的不是感激,而是變本加厲地折騰,若是不與他們徹底劃清界限,恐怕終此一生都過不上安生日子。
貪婪的目光緊盯著腕間的玉質佛珠,這佛珠品相極佳,也是在佛前供奉過的,當時她剛被素娘從徐府接出去,由於受到折磨,數日水米未進,精神恍惚,便戴上佛珠撫慰心神。
“這串珠可真好看,能不能借我瞧瞧?”
話音剛落,翠芙麵上露出義憤填膺之色,明顯氣得不輕。
劉怡卿心底暗自發笑,索性擺手吩咐,“翠芙,把二小姐送出去,我有些乏了,要是再留在小院中,難免會怠慢了客人。”
劉纖纖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怎麼也沒想到一向懦弱的堂姐竟會說出這樣的話,往日無論自己討要什麼東西,劉怡卿都不會拒絕,畢竟二人是親戚,大房又好麵子,哪裡會推脫?
往日慣用的招數現在竟然不奏效了,女人不免有些晃神,再被翠芙攥著腕子往外拉時,她簡直快被氣瘋了,尖聲叫道:“你這蹄子好沒規矩,連主仆之彆也不顧,等我告訴大伯,將你賣到人牙子手中,到時候你就知道後悔的滋味兒了…”
罵罵咧咧的聲音甭提有多刺耳了,等劉纖纖被趕出小院後,劉怡卿這才吐出一口濁氣,揉了揉酸脹的額角,走回房中歇息去了。
翌日劉母前來探望,手裡還提著食盒,裡頭放著紅燒蹄髈。這道菜看起來十分油膩,吃著卻彆有一番風味,肉質肥而不膩,入口微甜,往日劉怡卿喜愛極
了,但自打服食楊柳露後,她就不敢放縱自己了,隻克製著吃了兩口,便將食盒的蓋子扣得嚴嚴實實,免得前功儘棄。
看到女人尖尖的下顎,劉母有些心疼,“多吃點不妨事,你身子剛痊愈不久,好生滋補才是正道,若是太過豐碩了,再去私館買些湯劑即可。”
“您說得倒是輕巧,如今私館僅在京中開設,女兒想買些東西,還得千裡迢迢坐著馬車趕路,哪能折騰得起?”
邊說著劉怡卿眼神邊閃爍了下,問:“二房的人可上門了?”
劉母忍不住抱怨,“你嬸嬸今早過來了一趟,拉著我哭了半個時辰,說纖纖的嫁妝薄,需要再添幾分,這樣嫁到夫家腰杆才能直起來,要不是我及時攔住,你爹恐怕就答應了,即便手心手背都是肉,那還講究個內外有彆呢,纖纖隻是侄女,要是再添妝的話,肯定會越過你去…”
“娘能想明白就好,咱們店裡的生意雖好,銀錢賺得卻很是辛苦,哪能隨便就給了外人?況且人家不領情不謝意的,恐怕還記不住咱們的好。”
母女倆對視一眼,而後連連歎息。
“不管二房怎麼說,你安心調養身子便是,過幾年娘再給你挑一門好親事,絕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聽到這話,也不知是何緣故,劉怡卿腦海中竟浮現出了黑衣人的身影,當初她在上雲山的庵堂裡清修,黑衣男子被人追殺,誤打誤撞竟闖入她所住的禪房中,為了脫身藏進了浴桶裡…那副場景此刻想來,依舊讓她麵紅耳赤,心裡七上八下,要不是為了躲避這來曆不明的黑衣男子,她何必急匆匆趕回涇陽?
隻希望自己當初撒下的謊能騙過此人,否則定會惹出不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