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怡卿番外一
即使劉怡卿喜歡京城的熱鬨繁華,但為了躲避那個黑麵煞神,她也不敢再在京城中多留,索性收拾收拾包袱,打道回府。
尋常女子和離後回到娘家,很難得到什麼好臉色,但劉家父母卻全然不同,他們性情寬厚良善,又對女兒疼愛到了骨子裡,得知徐家寵妾滅妻的舉動,恨不得殺了徐嶽成那個人麵獸心的偽君子,替怡卿報仇,又怎會刁難苛責自己的骨血至親呢?
基於這份憐意,劉怡卿在涇陽過得委實舒適,她不想住在米鋪,劉家父母就在南街買下了一座二進的小院兒,她跟翠芙還有兩個灑掃婆子住在院裡,日子過得甭提有多悠閒了。
這天,劉怡卿坐在樹下的藤椅上,潔白小手飛快地打著絡子,還沒等打完一個,便見翠芙引著一名粉衣女子走上前來,此女五官秀氣,膚色偏黑,配上粉裙顯得尤為古怪,偏她自己沒有意識到這點,反而像翹著尾巴的孔雀一般,申請張揚地在旁邊落座。
“堂姐,我聽大伯說了,你從京城回來整一個月,一直呆在此處,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樣未免有些
不妥吧?”劉纖纖捏著帕子道。
劉怡卿生在商戶,心思比尋常女子要玲瓏些,隻瞥了一眼便瞧出了劉纖纖神情中蘊著的惡意,一把將絡子扔回竹籃中,淡聲道:“我既沒住在堂妹府上,又未曾花費你家的錢財,哪裡有不妥?”
劉怡卿早些年生過癡肥之症,分明骨架纖秀,但卻足有二百斤,就在坐在原地不動,身上都會冒出一層熱汗。
當時劉纖纖便會特地穿著新裁的衣裳來到米鋪,名為探望實為炫耀地在她眼前晃悠,那副架勢比不住嗡嗡的蚊子還要膈應,劉怡卿性子軟,不願跟自家親戚撕破臉,才一直未跟她計較。
但不發作卻不代表往事不複存在,此刻她端起茶盞,低頭抿了一口,清淩淩的目光落在劉纖纖麵上,笑著問:“堂妹怎的不說話了?”
“我瞧著堂姐動了火兒,怕你傷心,不敢再說了。”劉纖纖癟了癟嘴,那副模樣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翠芙站在小姐身後,將此處的場景真真切切收入眼底,心裡頭噌地躥起一股邪火兒,偏她是奴才,不好發作,隻能咬著牙暗自忍耐。
“既然不想說,那就不說了吧。”
在徐家吃過那麼多的苦,劉怡卿險些丟了半條命,好不容易從魔窟中逃脫,她就跟換個副性子似的,再不似往日那般委曲求全,反倒變得“自私”起來,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活在世上可不是為了受委屈的。
劉纖纖萬萬沒想到劉怡卿會這麼說,她這個堂姐性情軟弱,以往自己譏誚她癡肥,她都不敢跟大伯嬸嬸告狀,怎麼去了京城一趟,就跟蒼耳子一般,紮手極了。
強擠出一絲笑,她繼續說:“堂姐,你是不是對纖纖有什麼誤會?我是為了你好,才會上門走這一趟,畢竟咱們是嫡親的姐妹,一筆寫不出兩個劉字,哪能如此生分?”
這一番話說得可謂情真意切,就連眼底都有淚光隱現,但劉怡卿對這個堂妹的秉性很是了解,自然不會被這三言兩語給糊弄了,隻掀了掀唇,當沒聽見罷了。
見女人比剛才柔順不少,劉纖纖咬咬牙,“咱們大虞對待婦人雖不如前朝那麼嚴苛,卻也是看重名節的,女子應當以夫為天,堂姐卻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與
徐嶽成和離,劉家的顏麵哪還能保住?”
說話時,劉纖纖眼底透著濃濃關切之色,她甚至還握住了劉怡卿的手,仿佛她們真是情深意切的好姐妹一般。
院子裡除了翠芙以外,剩下的婆子都是剛從人牙子手中才買回來的,本分有餘,忠心卻不足,這會兒也看不出兩名女子之間的貓膩,就跟木頭樁子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沒想到纖纖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你覺得我和離過,影響了你的名聲是不是?”
“纖纖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堂姐行事略有些草率,沒有顧及後果…”
劉家父母開設米鋪,雖不算一方豪紳,但在涇陽也能稱得上有頭有臉的大戶了,老宅的那幫親戚不事生產,三不五時地便過來打秋風,爹娘性情寬和一再忍讓,想要維持表麵的和睦,也就沒有跟這起子蛀蟲計較,哪曾想竟養大了他們的胃口,認定自己柔弱可欺,才會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