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姐,統領受了重傷,雖無性命之憂,但身邊卻缺了個細心女子照顧著,您與統領既然已經定下了親事,就無需拘泥於那些俗禮,快些與屬下進京才是。”
此刻劉家父母也在堂中,聽聞他們看好的女婿受了傷,雙雙變了臉色,連忙點頭:“怡卿,人命關天,實在不能耽擱,爹這就派人駕馬車,將你送到蕭府。”
還沒等劉怡卿張口反駁,她便被塞進了馬車中,由於事態緊急,萬萬耽擱不得,連去外麵采買東西的翠芙都未曾帶上,便直接出發了。
她雖然不清楚蕭府的位置,劉父卻與蕭恪通過信,跟劉家的馬夫仔細交代,又有侍衛在旁看顧著,完全不會生出岔子。
涇陽距離京城雖說不遠,但快馬加鞭地趕路卻萬分磨人。
這一路上,劉怡卿隻覺得自己渾身筋骨都快被顛
散了,但她也知道蕭恪那邊情形嚴重,便強忍著沒有吭聲,隻臉色蒼白地靠在車壁上,胳膊上青紫一片,看起來尤為可憐。
折騰了整整三日,一行人終於趕到了蕭府門前,如此一番舟車勞頓,劉怡卿眼眶下又青又黑,鬢發散亂,嘴唇乾裂,看起來狼狽至極。
老管家甫一見到人,登時駭了一跳,衝著去涇陽送信的侍衛,劈頭蓋臉便是一頓斥責:“你就是這麼對待劉小姐的?女子本就體弱,即便京城這邊催的急,不管不顧地趕路亦是不妥…”
劉怡卿性子軟,不願見旁人因自己而遭受斥罵,這會兒趕忙解釋:“無妨,睡一覺便好了,蕭大人身體如何了?”
老管家態度登時一轉,笑著道:“統領正在臥房中休息,小姐先沐浴更衣,老奴再帶您過去。”
女子緩緩頷首。
劉怡卿雖對蕭恪很是嫌棄,但她還是顧及自己形象的。此時此刻,就算無銅鏡在手,她也能猜出來,自己的模樣怕是跟瘋子也沒有多大區彆,若是與姓蕭的見了麵,她的臉麵往哪兒擱?
進了內院,便有丫鬟走到近前,把她帶到臥房中
洗漱,等捯飭妥當後,又耗費了足足一個時辰。
蕭府的奴才看著十分老實,規矩極佳,現在一邊幫劉怡卿絞乾發,一邊道:“小姐身上水漬未乾,奴婢便給您盤個發髻,等與統領見過麵後,回房再通發也不遲。”
“如此也好。”
腳下踩著柔軟的繡鞋,她剛從臥房中邁出來,沒走幾步,丫鬟便頓住腳步,指著不遠處的木門說:
“統領就在屋中,他不喜女子在旁伺候,奴婢便不進去了。”
小臉上露出幾分詫異,劉怡卿萬萬沒想到,蕭恪身上的怪癖竟如此之多。不喜女子近身,當初在上雲山上,他倆分明是頭回見麵,那人便厚著臉皮躲在浴桶中…
想到那一幕,女子不由咬緊牙關,抬手將房門推開,便有一股濃而刺鼻的苦澀藥味兒往外湧,間或夾雜著沙啞的咳嗽聲。
想起侍衛曾經說過,蕭恪是為了保護皇帝,才會在圍場受傷,雖僥幸保住性命,腰腹處卻被野狼咬了個血窟窿,若非他武藝高強、氣血比尋常人旺盛幾分,怕是早就斷氣了。
這會兒蕭恪躺在床上,他耳力極佳,聽到輕淺的腳步聲逐漸靠近,眯了眯眼,突然握住了來人的腕子。
劉怡卿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便躺倒在床榻上,登時駭了一跳,嘴裡也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蕭恪,你快放開!”
房中光線既不明亮也不昏暗,足夠她看清男人的神情。那雙黑眸中盤滿血絲,看起來分外猙獰,如同山林中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想來他並不清醒。
女子掙紮的幅度越大,蕭恪手上的力道也隨之增長。
劉怡卿隻覺得自己的腕骨快被這人捏碎了,雙眼蒙上了一層水霧,兩行清淚順著麵頰緩緩下滑。
她覺得自己跟京城犯衝,若非如此的話,為何前後兩次入京都遭受了皮肉之苦?也不知老天爺怎的這般心狠,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她。
上回險些丟了半條命,難道這次要被蕭恪活活掐死不成?心底湧起濃重悔意,她麵色慘白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