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了一件豆綠色的襦裙,由於黑發沒有乾透的緣故,阿燕並沒有綰發,隻用同色的絲帶綁住了發絲,避免被風吹亂。
秋菊將她帶回了正堂,少女甫一邁過門檻,便聽
到有人抽氣的聲音。
她抬眼一看,發現堂中除了國公夫人、楚寧安以外,還有一名陌生的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左右,五官俊美,眉眼間透著幾分稚嫩,不像楚寧安那樣成熟。
她已經猜到了,這便是楚家的二少——楚琛。
“娘,她、她跟您長得好像!”楚琛瞪大了眼,舌頭都捋不直了。
剛才在廂房中,阿燕沒有機會照鏡子,也不知道自己換上女裝究竟是什麼模樣,此刻感受到數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渾身汗毛都快豎起來了,不由低下頭去。
沒有血緣的兩個人,是不可能生得這般像的,薛素麵上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突然衝上前,一把將阿燕抱在懷裡。
馥鬱香甜的桃香湧入鼻間,阿燕愣了愣,沒想到國公夫人身上竟會有同樣的桃香,難道…
“阿燕,你先在府邸裡住著,當年的真相寧安會派人去查,我們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還要什麼交代啊?這就是我妹妹,絕不會出錯
!”
楚琛性子跳脫,用力拉住阿燕的手,明亮黑眸緊盯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兒,忍不住輕輕摸了摸,嘴角都快咧到後腦勺了。
“娘,既然妹妹找回來了,楚玥該怎麼處置?”
楚琛跟楚寧安一樣,從小就對楚玥不太待見,以前他還覺得奇怪,兩人明明是雙生兄妹,偏偏秉性完全不同,在麵對那些下人時,自己懶得跟那幫人計較,但楚玥卻動輒打罵,好幾次都差點要了彆人的性命。
如此心毒,最開始楚琛還會為她分辨幾句,但徹底看清了她的心性後,便逐漸敬而遠之了,反正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強行拘在一起?
薛素歎了口氣,“婚事已經定下了,送她出嫁便是,日後橋歸橋、路歸路,她跟楚家再無瓜葛。”
楚琛不滿地嘟囔一聲。
阿燕隻覺得腦袋亂糟糟的,她看著貌美溫和的薛夫人,又看著鎮定穩重的楚寧安,一時間皺緊了眉頭,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
楚寧安的效率很高,不到半個月,便已經按著阿燕的描述,將她所謂的生母找到了。
當年那奶娘將孩子調換,隻是為了報複薛素,覺得像這種女人不配坐在國公夫人的位置上,心生妒意,便使出了狸貓換太子的計策。
做出了這檔子事兒以後,她頗為心虛,根本不敢再在楚家待下去,隨便找了個由頭便辭了奶娘的差事,逃出京城,大抵是惶恐不安的緣故,沒過幾年就病死了。
而養著阿燕的農婦,早就知道女兒不是親生的,對她自然稱不上用心,有一年家中困窘,就將小姑娘逐出門子,讓她上街乞討,自生自滅。
這會兒阿燕坐在木椅上,看著趴伏在堂下,不住痛哭的婦人,心裡生出了幾分恍惚之感。
早些年被趕出去的時候,她心裡難受極了,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父母才對她如此厭惡,不留半分情意。現在真相呈現於眼前,她終於清楚了,自己根本就不是那對夫妻的骨血,又怎能期盼他們真心
相待?
“阿燕,你跟國公夫人求求情,我們將你養到五歲,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掉包的事情與我們無關啊!”
剛從軍營趕回來的輔國公也在堂中,不由擰緊了眉頭,道:“這樣吧,你們答應一個條件,往日的事情就不追究了。”
“什麼事?”婦人的哭嚎聲戛然而止,積極發問。
“楚玥、不、岑玥如今還在府邸中,你們把人接回去,公府會給她出嫁妝,屆時也算是各歸各位了。”
與薛素相比,楚清河好歹也是在戰場上拚殺的將領,心腸更為冷硬,這些年來,岑玥將他的耐性磨儘了,還不如徹底斷絕關係。
還沒等婦人回答,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叫聲,隻見岑玥飛快地衝了進來,眼珠子裡爬滿血絲,猙獰的模樣猶如惡鬼。
“不!我不會回去的,我才是國公府的小姐,那
個賤人是冒牌貨!他們合起夥來撒下這彌天大謊,爹爹,您不要被她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