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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和江窈在一起了。”

“舒眠, 你”

看著舒眠淚眼朦朧、趴在桌上失聲痛哭的模樣,林靜楓大腦嗡的一聲響,整個人都慌了, 耳邊又再度浮現起江窈千叮嚀萬囑咐的“要照顧好舒眠,讓他出事”, 於是趕緊伸出手,下意識地想要去給舒眠擦眼淚,好讓舒眠彆哭壞眼睛。

但沒想到,他剛湊過去,下一秒,變故陡生——[主攻樂園]

屬於林靜楓的柚子信息素香不知為何, 悄然從遮掩腺體的頸帶上方飄了出來, 在某一瞬間, 直直地撲進了舒眠的鼻腔中。

因為江窈的離去,患有信息素失衡症的舒眠本來就有中度的焦慮和抑鬱,在聞到不屬於江窈的彆的alpha的信息素香後, 整個身體頓時發生了極其強烈的排斥情緒。

下意識產生軀體應激的舒眠豁然站起身, 他蹙著眉, 伸出雙臂想要用力推開身前的林靜楓, 好避開那無孔不入的信息素香, 但沒想到, 他的手剛剛碰到林靜楓的肩膀,強烈的不適感和胃部灼燒感就讓他大腦產生了劇烈的眩暈。

舒眠眼前一黑, 神經好似熔斷的電腦線路一般,忽然斷了路, 再也接收不到任何信息, 耳邊傳來如電報發送般的滴滴聲, 吵得他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舒眠能感受到後背倒在冰涼地麵上傳來的痛楚,還有朦朧中林靜楓瞪大眼衝上來扶起自己的畫麵。

江窈

沉重的眼皮因為沒有清醒的意識支撐而闔上,在陷入昏迷之時,舒眠腦海裡唯一剩下的一個念頭就是——

江窈什麼時候回來?.

舒眠這一次昏迷比以往都要嚴重,往常他猝倒的頻率也不高,並不影響生活,而且猝倒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六個小時。

但沒想到,舒眠這次猝倒竟然整整昏迷了近半天,等他從深沉的睡夢中清醒過來時,他已經躺在了舒家老宅裡。

眼前裝修精致的室內建築還在眼前逐漸變幻著形狀和角度,落在尚未完全睜開的剪水秋瞳中折射出散發著朦朧的破碎光線,房間裡還是舒眠小時候熟悉的裝飾,一點都沒有改變。

“唔——”

舒眠頭痛地捂了捂額頭,正想掙紮著坐起身,耳邊就傳來管家擔憂的聲音:

“小少爺,我來。”

下一秒,一個還算有力的雙臂輕輕扶起舒眠,鬆軟的枕頭很快落在了舒眠的身後,這一係列小心翼翼的照顧,都能讓舒眠保持一個較為舒服的姿勢休息。

更讓舒眠覺得舒服的是,麵前扶起他的人沒有任何信息素味道,這讓他感覺很安心。

“謝謝你,管家叔。”

放眼整個上流世家圈子,舒眠也是其中的翹楚,若他真心表示感謝,那麼禮節從來不會缺少:

“麻煩你了。”

“沒事的,小少爺。”照顧了舒眠幾乎有二十年的管家適時地將藥和溫水端到了舒眠麵前,待舒眠皺著眉喝下後,他才讓身後的人端著水果擺到舒眠一伸手就能夠得到的桌子邊,然後帶著人,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

他剛喂完舒眠藥,轉身離開,舒啟添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舒眠的視線裡。

舒眠瞳孔驟縮,愣了一下的他連話都差點沒說利索,憋了半天,才道:

“爺,爺爺!”

“綿綿,你怎麼回事?”向來綿綿寶貝長綿綿寶貝短的舒啟添此刻眉頭緊皺,似樹皮般層疊在一起的皺紋動了動,顯示他此刻心情的極其不平靜:

“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我沒事。”舒眠藏在被子下的指尖悄然緊握,慌張的絞纏在一起,麵上卻強作鎮定:

“不過是和以往一樣,因為沒有alpha安撫而發生猝倒罷了。”

“可是你之前從來沒有昏迷那麼長時間過!”

一想到剛剛看到舒眠白著臉躺在床上的模樣,舒啟添就感覺一陣心臟絞痛,整個人都不好了。

舒眠不是他唯一的孫兒,卻是最讓他操心的一個,畢竟舒眠還沒滿十歲就遭到父母雙亡,在這個過程裡甚至遭遇雙耳輕微失聰,好不容易進入半成熟期卻還患上了信息素失衡症。從小多病多災的他,讓舒啟添將其捧在手心裡都嫌不夠:

“醫生說你現在對江窈的依賴性又加重了,為什麼?”

舒啟添用力地敲了敲拐杖,整個人都在發怒的邊緣:

“他對你做了什麼?!”

“我和他在一起了。”

還沒等舒啟添繼續問,沉默許久的舒眠就陡然丟出了一個重磅性的消息,驚得舒啟添徹底怔在原地,當場傻眼了。

“什麼?!”

等消化完舒眠話中的意思後,回過神來的舒啟添幾乎要被舒眠氣暈了,他正想說話,卻一口氣沒厥上來,痰卡在胸口,整個人都變的呼吸不暢起來。

眼看著因為窒息,舒啟添的臉都快泛青了,一旁的管家臉色微變,趕緊攔住掙紮著想要下床的舒眠,隨即衝上去替舒啟添撫著胸口,直到那呼哧呼哧瘋狂起伏、宛若破風箱似的呼吸聲平靜下去,換做一陣虛弱:

“你說什麼”

“我和江窈在一起了。”雖然這個真相似乎並不令舒啟添滿意,但舒眠還是將這件事告訴了舒啟添。

他垂下眼,漆黑的眼睫陰影落在蒼白的近乎透明的臉上,脆弱的像是一碰即碎的水晶娃娃,輕聲道:

“他不止抱了我,還親了我,我們之間就差標記了。”

舒啟添真的要被舒眠這個傻孫子氣死了,厲聲道:

“他既然這麼對你,但嘴上又說不想娶你,這不是對你不負責任是什麼?!”

舒啟添的聲音恨恨的,還帶著極其強烈的不爽:

“綿綿,你要看清楚麵前的alpha是個什麼樣的人不,不止是這個alpha,你要知道,幾乎所有的alpha都極其自私虛偽,他們表麵上自大又狂妄,貪婪而不知足,骨子裡卻極其懦弱。我當初想讓你們聯姻,是因為知道江窈是家中的老三,料想他應該不會也沒能力繼承家中產業,所以才想讓他入贅舒家因為這樣的人好被舒家拿捏,隻要他受製於舒家,就不可能做出什麼傷害你的事情。”

但他沒想到,他還沒能先拿捏江窈,江窈就先把他的寶貝孫子拿捏了,舒啟添此刻悔的腸子都青了,隻恨鐵不成鋼道:

“綿綿,你真的不懂alpha!”

alpha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他沒有想到,他這一番情真意切、針砭時弊的分析,卻被聲音比他更大的舒眠斬釘截鐵地反駁道:

“爺爺,是你不懂江窈!”

“江窈絕對不是這樣的alpha!”

“你”舒啟添此刻臉真的綠了,他看著執迷不悟、非要在一顆名為“江窈”的歪脖子樹上吊死的舒眠,片刻後壓下怒火,繼續苦口婆心道:

“你說我不懂他,那他為什麼還和你在一起之後,不顧你的身體,又離開?”

“因為他說了,等這次項目結束,讓就想辦法自己開工作室自立門戶,然後賺錢和我結婚,照顧我一輩子。”

舒眠低下頭摳手指,“我相信他,他一定會的,也一定能做到。”

舒眠堅定道:“江窈心裡有我,他不會是說話不算數的人。”

“”見舒眠還是如此的不撞南牆不回頭,舒啟添的臉也冷了下來,片刻後,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舒眠,語氣裡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不行,我不許你和他在一起。”

他一字一句,好似要讓那些話完全刻在舒眠的腦子裡似的:

“我不許你和江窈這麼懦弱無能的alpha在一起。我已經給你找好了能與你匹配的alpha,等完全清理完你腺體裡的江窈信息素殘餘,等你能接受彆的alpha了,你就和舒令安交往。”

“我不要!”

在舒眠極其強烈的下意識拒絕聲中,回應他的,是一聲“砰——”的關門聲。

這是舒啟添第一次對他的要求視而不見。

許是舒眠躺在病床上的模樣終於刺痛了舒啟添,讓他對罪魁禍首——江窈產生了強烈的憎恨,以至於連舒眠替江窈解釋的話都不想聽。

而一想到要和除了江窈之外的彆的alpha在一起,舒眠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胃裡一抽一抽地疼。

片刻後,他踉蹌著下了床,趴在乾淨的垃圾桶上,用力嘔吐了起來。

然而,這樣的反應隻是應激,舒眠不僅吐不出任何東西,還在這樣強烈的軀體反應中,愈發思念起江窈來。

他癱坐在地上,狼狽的青絲垂下來一縷,遮蓋住了陰暗不明的眼睛。漫長的幾秒鐘之後,舒眠摸了摸被頸帶覆蓋的腺體,隨即不知想到了什麼,強撐著酸軟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到床邊,拿起了衣架上掛著的外套。

那是他今天穿過的外套。

外套的裡層,是江窈送他的信息素提取液。

舒眠將那管沒有被任何人察覺發現的信息素提取液取出,隨即從床頭櫃裡找出注射器,將針頭插進那透明無色的液體裡,抽滿針管,然後對著鏡子,將那液體生生注射進了自己的腺體裡。

Alpha與Omega的標記是通過alpha的犬齒刺破腺體,注入信息素來完成的,江窈之前將信息素提取液交給舒眠的時候,本意是讓他隨機在身上塗抹一點,來維持腺體裡的信息素平衡,但沒想到舒眠竟然這麼狠,竟然直接將他的信息素提取液注射進了腺體。

這就變成了一場單方麵的標記。

舒眠將江窈的信息素提取液注射進了自己的身體裡,相當於他被alpha短暫標記了,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不可能在離開江窈。

如果江窈拋棄了他,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不僅不能接受清洗腺體的手術,還有可能隨時因為缺少alpha的安撫而頻繁猝倒,嚴重甚至會傷及大腦,成為植物人。

沒有江窈,他會死,這不是一句玩笑話,但舒眠卻還是這樣做了。

因為他喜歡江窈,這輩子隻要江窈。

他也——

絕對離不開江窈。

他要永遠和江窈在一起。

而另一邊的江窈,卻完全不知道舒眠這邊發生了什麼。

從山區考察完的他卷起褲腳,將沾滿泥的鞋子丟到一旁,往日矜貴的江家小公子此刻麵上卻全無厭惡和埋怨,而是趕緊衝了個澡,換了個衣服,然後打開早已因為停電關機的手機,貼在窗上,努力連接著信號。

山區裡的信號不好,在封閉的房間裡根本收不到,江窈每次隻有半個身體懸空探出窗外時,才能勉強收到那麼一點信號。

夜晚的山區很涼,夜風吹過人的皮膚時像是刀一樣,要在人的皮膚上深深刮下一層皮來。

但江窈卻渾然不覺,滿腔興奮衝昏了他的頭腦,讓他滿腦子隻剩下自己的寶貝omega——舒眠。

他不顧寒冷,努力探出窗去,保持著這樣危險的姿勢,眼睜睜地看著手機連接上了微弱的信號,隨即對話框緩緩打開,一條條的信息就蹦了出來。

大哥二哥的信息江窈都沒有回複,甚至沒有點開來看,就直接打開了屬於舒眠的通話欄,向閱讀什麼經典名著一般,逐字逐句地將舒眠分享發給他的話看了一遍,然後像陷入熱戀中的人般,字斟句酌,發了幾條消息回複過去:

“我很好,你呢?”

“這裡信號不好,白天很忙,所以沒有來得及回複。”

“你現在應該睡了吧,寶寶?”

對於舒眠發來的每一條消息,江窈幾乎都有回複,還分享了很多其他的消息:

“我還在這裡發現了一大片黑色野月季花,特彆好看,明天等有空的時候,我偷偷發給你看好不好?你一定會喜歡。”

江窈興奮地給舒眠發了一大堆話,但往常這個點還沒有睡的舒眠卻沒有第一時間回複江窈的消息,看著對話框裡沉默的頭像,江窈逐漸回過味來,整個人都宛如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夜晚的寒冷遲來地侵襲了江窈的身心,他的指尖因為冷而開始顫抖起來,幾乎要握不穩手機。

江窈似乎是嗅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消息,像所有陷入熱戀了的人一樣,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舒眠為什麼不回複他的消息?

是生氣自己白天沒有及時回複他嗎?

還是說,舒眠其實隻是去洗澡了,所以才沒有回複他呢?

但這洗澡的時間未免也太長了吧!

江窈盯著手機屏幕上逐漸跳動的時間數字,一時間大腦亂糟糟的,一會兒懷疑舒眠是不是變心了,一會兒糾結舒眠到底是不是沒看到消息,自己錯怪了他。

就在他整個人都要陷入焦躁時,一個不合時宜的電話鈴卻忽然響了起來,震得他陡然手麻。

江窈本來就在等消息,一時間還以為是舒眠打來的,但看到手機屏幕上碩大的“林靜楓”三個字時,眼角瞬間耷拉了下來,這個人老大不高興。

但一想到自己還要靠這個人打聽舒眠的消息,江窈又不能不接他的電話,片刻後深吸一口氣,強忍內心的失落,接起了電話,無精打采道:

“喂,boss。”

“江窈!”耳邊裡向來冷靜的林靜楓此時整個人都要起火了,那點焦躁和擔憂幾乎要衝破手機屏幕撞到江窈臉上來:

“出大事了!!!”

“怎麼了,”江窈被喊的耳膜一疼,整個人一愣,遲疑半秒後道:“公司倒閉了?”

“不是!”林靜楓最後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喊,聲聲震耳,拋出了一個宛若落地驚雷般的消息:

“是舒眠從家裡逃出來,買了機票,一個人去山裡找你了!”

啪嗒——

是手機不慎從高空墜落,在地麵上摔碎的聲音。

林靜楓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迫切斷,徒留江窈整個人半身懸空,手臂還懸在空中,身體像個沒有感情的雕塑一般,當場傻在了原地。

他此刻,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僵硬的不像話,什麼也沒有想,什麼也不敢想,滿耳朵隻回想著一句話——

舒眠來找他了!

舒眠獨自來找他了!

他一個omega,竟然獨自來山區裡找他了!

一想到舒眠沿路上有可能遇到的危險,江窈光是想象一下,就幾乎快要瘋了。

他想也沒想,甚至連衣服還沒有穿上,片刻後猛地打開門,如同離弦的箭一般,不要命地朝樓下奔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32章 “我再也不要和你好了!”

假如江窈要是能提前預見到因為他離開的緣故, 會導致舒眠會義無反顧地獨自一人離開帝都來找他,那麼他當初就算是要求爺爺告奶奶,也要拜托舒眠身邊的人, 將他死死看住,不讓他深陷險境。

但很顯然, 世上沒有後悔藥吃,也沒有任何能在此時此刻站出來,理智地分析,告訴江窈他該怎麼辦。

事實上連江窈自己,現在也無法完全冷靜不下來,清醒地想出一個應對的策略。

因為在現代社會, Omega的社會地位雖然已經提高, 但他們畢竟是擁有生育權的一個特殊群體, 加上現在還是有一些低等級腦乾發育不完全的alpha依舊保有“Omega就是要在家裡生孩子”的陳舊觀念,因此很難不讓人擔心會有人,將注意打到獨身一人前往陌生山區的omega舒眠身上。

在來山區的道上, 這一路的人隻會少, 絕對不會多, 萬一有什麼不老實的人盯上了舒眠, 想要將他拐賣到偏僻的地方生孩子, 那麼江窈就算有十條命, 也絕對不夠給舒家人賠罪的。

況且,他的Omega還那麼小, 那麼年輕,那麼單純, 要是舒眠真的遇到了類似的事情, 光是心理上會受到什麼樣的傷害, 江窈都完全不敢去想象。

因為心裡裝著太多雜亂的念頭,導致江窈太過於,慌裡慌張跑下樓時,甚至還差點撞倒一個人。

“哎哎哎哎,我靠——”

一聲失控的驚呼聲將江窈搖搖欲墜的理智拉了回來,他陡然回過神,視線落在一個即將掉下樓梯、滿臉寫著驚恐的beta身上時,心中陡然一驚,身體先於意識,趕緊伸出手,將那個差點被他撞下樓梯的beta穩穩拉回原處。

“我靠!”

被成功解救的beta尚未完全站穩,就像一個炸了毛的貓般,猛地跳了起來,指著江窈道:“江哥,你乾嘛呢!”

他捂著頭上濕噠噠的毛巾,身上裹著濕噠噠皺巴巴的舊T恤,瞳孔中的驚懼尚未完全散去,便換做了一臉匪夷所思:

“怎麼走路不看路的。”

站在江窈麵前的beta是江窈此行的終點——小土窪村村長的兒子,他讀完首都大學後帶著回鄉扶貧的誌向回到家鄉,因為年紀和江窈相仿,興趣相投,所以兩人很快就相熟了,互相稱兄道弟,感情很好。

他看著江窈緊蹙的眉頭,擦了擦潮濕的頭發,有些匪夷所思地問道:

“你這大晚上的,啥事這麼急啊!”

“有人來找我了!”江窈眼看著瞿春野沒事了,剛才的火急火燎又有重新往上心上竄的趨勢,拔腿又往外走:“我得去找他!”

“誰啊?”瞿春野懵了:“誰會大晚上來找你。”

“”被瞿春野這麼耿直的一問,江窈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張了張嘴,亂成一團的大腦因為這一句問話而開始逐漸回歸理智。

江窈試圖理清幾分鐘前發生的事情,正猶豫著該如何回答,而另一邊的瞿春野卻看著他因為焦急而繃緊的下頜線,電光火石間,腦子裡忽然竄過一個念頭,神使鬼差地說了一句:

“這麼著急該不會是嫂子吧?”

“”

江窈這回是真愣了:“什麼嫂子?”

“就是你對象,你老婆,你的媳婦呀。”

瞿春野用擦過頭發的濕毛巾笑嘻嘻地拍了一下江窈的肩膀,曖昧道:

“你和我說過的那個比天仙還漂亮的對象。”

“算是吧。”雖然還沒有和舒眠正式表白領證,但江窈倒也沒有否認“老婆”這個稱呼,而是含糊道:

“他來找我了。”

“現在?”渠春野也怔住了,遲疑片刻後方道:

“嫂子他,是alpha還是omega?”

“當然是omega。”江窈無語:“我自己就是alpha,怎麼可能和彆的alpha搞同性戀。”

“也是哈。”他江哥怎麼看都是一副很直男的模樣,僥幸能找到老婆,瞿春野都覺得大半是江窈那張臉的緣故。

像這樣的alpha,不太像是會搞aa戀的樣子。

瞿春野腦子裡閃過這樣一絲詭異的念頭,他撓了撓臉,正想再說些什麼,片刻後又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似的,一拍大腿,失聲道:

“媽呀,是omega!”

江窈的老婆是Omega!

瞿春野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他之前談的女朋友都是Omega,顯然他也知道omega的嬌貴之處,於是不由得也跟著江窈擔心起舒眠會出現什麼意外來。

而江窈比瞿春野更但心舒眠,他急吼吼地跑出屋外,小心翼翼地撿起被摔裂屏的手機,試圖再重啟回撥過去,好從林靜楓處再得到更多關於舒眠的消息。

但他沒想到,從二樓掉下的手機竟然這麼不經摔,江窈重啟手機過後,手機屏幕雖然還能亮著,但那些軟件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了,瘋狂閃退。

“”

眼看著江窈的表情突變,大有風雨欲來的趨勢,瞿春野心中打了一個突,趕緊按住江窈顫抖的手,低聲道:

“先用我的手機吧,江哥。”

他想了想,說:“如果怕嫂子聯係不上你的話,你把你手機裡的電話卡取出來裝我手機上,直到你找到嫂子為止。”

江窈看了他一眼,幾乎暴走的神經突突跳著疼,許久,才被他強行壓下了心中洶湧的情緒:

“好。”

他聲音很沉,極力壓抑著顫抖:“不會很久的。”

取出手機裡還未損壞的電話卡,江窈終於用瞿春野的手機重新聯係上了林靜楓。

林靜楓告訴江窈,舒眠早在前一天就離開了舒宅,並且在當天他就買了離開首都的機票,按照路程計算,如果來得及,那麼他應該今天晚上就應該能到那個小山區的鎮上。

“現在去鎮上還有車嗎?”

江窈在問清舒眠所有的去向之後,掛了電話,回過頭看向瞿春野,此刻終於冷靜下來的他眼底帶著冷光,似乎在極力壓製著怒意不讓人看出來:

“我現在要馬上去鎮上。”

“沒有了。”瞿春野有點怕這樣的江窈,於是老老實實搖頭:

“去鎮上的班車在下午五點半就停運了,現在要去鎮上,要騎我的摩托車。”

“那就騎摩托車。”江窈毫不遲疑地站起身:

“不能耽擱了,我現在馬上去要去鎮上的火車站。”

“可是”瞿春野看著江窈緊繃的側臉,欲言又止。

他雖然是beta,但還是能聞到空氣中帶著些許苦澀的信息素香,所以他清楚麵前的alpha的心情已經陷入極其糟糕的穀底,稍微有一點火星,都能燃起他內心的躁動。

“可是什麼?”

在江窈再度看過來的時候,瞿春野下意識避開江窈的眼神,似乎是不敢再看似的,急匆匆道:

“沒什麼。”

他說:“我陪你去。走吧。”

等到真正上了路,江窈才終於知道瞿春野剛才為什麼數度欲言又止。

瞿春野的摩托車雖然現在屬於他,但在三四年前,是屬於瞿春野哥哥的所有物,已經開了很久,耗油也快,所以,兩人還沒有真正到鎮上,摩托車就已經騎不動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還沒到鎮上的時候,夜晚的冷雨就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江窈和瞿春野出門出的急,於是兩個人都沒帶傘,被淋了個透心涼。

江窈還好,是個alpha,淋著雨徒步近十公裡走到車站不算什麼大事,還能撐住,但瞿春野可就慘了,他是個beta,體力比江窈差一些,等到真正走到鎮裡的火車站時,他整個人都累癱了,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用手胡亂抹著臉上的雨水。

他抬起頭時,總覺得周圍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傻子,頓時覺得有些丟人,但忽然又想到身邊還有個江窈,於是又偷偷摸摸去看江窈,想從江窈身上找到些許安慰,但沒想到江窈淋了雨之後不僅沒有顯得狼狽,反而像是去特意做了一個濕發造型似的,原來的劉海被他全部順到了頭上,露出飽滿的額頭和其下俊秀的五官,因為焦急而微抿的雙唇反而給他整個人增添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故事感和美感,配上緊蹙的墨眉,整個人活像偶像劇裡的渣蘇男主。

瞿春野:“”

他本想開玩笑般歎口氣,片刻後又忽然覺得現在開玩笑不合適,隻能換了個姿勢,勉強忍受著身上黏噠噠的濕冷感,陪著江窈在火車站的車站口等候著。

本以為隻要等的時間夠長,遲早能等到舒眠,但沒想到,一直等到深夜,車站也沒有看到舒眠的一根頭發。

看著手表上的時針轉過“2”字,明白自己早已過了等待時間的江窈蹙了蹙眉,片刻後放下手,垂眸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他知道舒眠昨天離開了首都,也買了飛機票,但他其實心裡並不確定舒眠會不會立刻來找他。

他一邊希望舒眠是在路上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或者看到了什麼好處的好玩的景色,沒有立刻來找他,一邊又希望舒眠能出現。

畢竟

他也確實想他了。

江窈承認,在聽到林靜楓說舒眠來找他的那一刻,他心中除了擔憂,還有一部分隱秘的幾乎讓他忽視的情緒,那就是——

欣喜。

因為沒有想到舒眠會這麼義無反顧地來找他,因為從來沒有奢望過舒眠會放下所有、來這麼惡劣的環境就為了和他在一起,所以江窈不得不卑鄙地承認,他其實是開心的。

但開心到底抵不過心中的擔憂,等江窈開始逐漸冷靜下來時,這才發現,自己像個傻子似的,已經在車站等了快四五個小時。

期間他幾乎沒有換過一絲動作,就一直站在遠處,灼灼如炬的視線緊緊盯著出站口,似乎是要將每一個出站的人都深深刻入腦海裡一般,帶著無比嚴瑾的態度,掃過每一張人臉。

不過很遺憾的是,他們都不是舒眠。

江窈動了動腿,心裡已經知道舒眠今晚大約是不會過來了,於是動了動酸麻僵硬的腿,走到已經躺在地麵上睡著的瞿春野身邊,盯著他那張臉看了半晌,脫下外套蓋在了這個陪他等了一夜的Beta身上,隨即碰了碰他的肩膀:

“彆睡了。”

他輕輕瞥了瞿春野睡意朦朧的臉:

“回去了。”

“唔,”瞿春野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不等了嗎,江哥?”

“不等了。”江窈說:“從外地來鎮上的車就那麼幾趟,他要是真的要來,也早就到了,不可能現在還沒出現。”

“也有道理。”瞿春野打了個哈切:

“那我們回去吧。”

但沒想到,江窈卻給出了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

“我的意思是,你回去。”

他輕輕瞥了一眼遠處的出站口,接著又收回眼光:

“我接著在這裡守著。”

“”瞿春野愣住了,隨即不可思議地看向江窈:

“你不回去?”

“不,”江窈說:“我就在這裡守著。”

“可是”

“我不確定他會不會來,但是我依舊要在這裡守著。”

江窈打斷了瞿春野的話,依舊還是那句話:

“你先回去吧。”

“就算你想讓我回去,我現在也回不去了。”

瞿春野哭笑不得,感覺自己淋了雨,已經有要發燒的趨勢了,於是道:“這麼晚了,還下著雨,”他想了想:“要不現在我先在鎮上找個旅館,湊合湊合一晚再說吧。”

“也行。”江窈將睡的四肢僵硬、頭腦發脹的瞿春野扶起來,帶著他往門外走,轉過身的一瞬間,而忽視了那個從出站口走出來的嬌小身影:

“太晚了,我陪你找個旅館,等你住下後,我再回來繼續等。”

江窈對因為陪他一起等所以已經燒的滿臉通紅的瞿春野心懷愧疚,於是一邊扶著他,一邊往門外走,而與此同時,正從他身後的出站口走出來的舒眠正提著行李箱,目光在落在江窈和瞿春野並肩而行的背影上時,整個人忽的一愣,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向前看去。

這個人,不是江窈嘛!

在認出自家alpha的那一刻,舒眠整個人都要高興飛了,但下一秒,他卻看見自家alpha的衣服披在了另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人身上——

而且看身形,那個人,還有可能是一個omega。

思及此,舒眠如同當頭被人潑了一盆冷水,渾身一涼,整個人都僵住了,滿腦子都隻是一個念頭——

江窈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另一個omega身上,還和那個omega手牽手!

在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那一刻,舒眠整個人都傻眼了。他當下連行李也沒拿,邁開雙腿飛奔出站,直到完全跑不動了,才用掌心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喘著氣,抬起頭搜尋江窈的身影。

再次看到江窈扶著一個少年、越走越這兩句的背影,舒眠幾乎要氣炸了,因為缺少alpha安撫而導致的情緒失控令他的眼裡迅速盈滿了生理性的淚水,稍微眨一眨眼睛,眼淚就成串地落了下來,模糊了雙眼。

他隻覺嗓子好像被人黏住了,聲帶再也發不出聲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江窈的身影即將隱入黑暗之中,而且看他帶著人離開時直奔的目的地,竟然是——

旅館?!

情緒瞬間失控,舒眠一口氣沒有提上來,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但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和力量,竟然當著往來旅人的麵,張開嘴,帶著哭腔大喊了一聲江窈的名字:

“江窈!”

他一開口,鹹澀的眼淚就順著張開的唇縫淌了進去,令他的心都要因此酸成一團,

“你個王八蛋!”

遠處的alpha耳聰目明,似乎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耳朵微動,像是想回過頭來確認是否有人在喊他,但下一秒,Omega綿軟中帶著無儘委屈的聲音卻再次響了起來,猶如利劍,在他心頭造成了狠狠的一擊:

“我再也不要和你好了!”

“”

江窈心頭猛地一震,他緩緩回過頭,片刻後,不可置信的視線,慢慢落在了站在車站口獨自抹著眼淚的Omega身上。

他似乎是不敢相信,看了兩遍才確認了舒眠的身份——確認了那個人就是他放在心尖上的、盼了很久見到一麵的寶貝Omega。

然而,最讓江窈驚愕的不是舒眠的突然出現,而是舒眠剛才對他說的那句“不和他好”的話。

舒眠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特地來這裡,就是要來和自己分手的嗎?!

一想到自己的表白還沒送出去,就要被拒絕,在這裡等了幾乎一晚上的江窈麵色一沉,理智的弦猝然崩斷,猛地放開瞿春野,大踏步朝舒眠走去。

他的麵色冷厲,如凝霜雪,看得舒眠心中一驚,下意識想躲,下一秒,他卻被力氣極大的alpha抓著手腕,禁錮在懷裡不得逃脫:

“舒眠,你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舒眠清潤的瞳仁裡倒映出江窈此刻陰森的表情,幾日前還對他溫柔相待的alpha此刻用指腹毫不憐惜地擦過他白皙細膩的臉龐,拂去眼淚,肌膚相貼的溫熱中帶著些許痛感,耳邊吐出的字句伴隨著酥麻的癢,卻仿若惡魔低語:

“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33章 “江窈,你想脫了它嗎?”

舒眠承認, 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確實有過激的成分,但若不是江窈自己先不知檢點,主動和omega拉拉扯扯, 自己怎麼會衝動說出那番話?

思及此,他不由得鼓起了臉頰, 本就圓潤濕潤的眼睛微微瞪大,瞳仁像是點著星光的小橘燈,反射出柔柔的燈光,看得江窈心中莫名一動,忍不住上前一步,將懷裡的omega完全圈在了懷裡。

Omega本就嬌氣, 被他凶了一下就如同淋濕的貓崽, 蔫嗒嗒地垂下頭, 片刻後又似乎是覺得自己沒錯,再度抬起眼,用一雙看起來沒什麼殺傷力甚至還過分可愛的眼睛瞪著江窈, 看的江窈心中剛冒起的火氣漸漸消了下去。

“你還和我委屈上了?”

江窈又好氣又好笑, 又一隻手挑起舒眠的下巴, 指尖輕輕摩挲著那細膩白皙的皮膚:

“你委屈什麼, 嗯?”

他為了他在車站等了幾個小時, 還淋了半夜的雨, 到頭來卻“被”分手了,他都沒有委屈, 舒眠他委屈什麼?

“我沒委屈。”

但沒想到,向來乖巧的舒眠此刻就難得的嗆了聲, 他瞪了江窈一眼, 用力轉頭試圖躲開江窈的觸碰, 卻再次被江窈捏著下巴,被迫以一個仰頭的姿勢,看著麵前這個alpha。

“又鬨什麼脾氣?”看著舒眠一副十分不服氣的模樣,江窈笑了一下,隨即像提溜小貓似的,雙臂抱起Omega嬌小的身體,如同抱小孩似的,將舒眠完全抱在了懷裡。

“啊”

因為怕掉下去,舒眠不得不抱緊了江窈的脖子,還因為半懸空所以下意識用雙腿夾住了江窈的腰,待到膽戰心驚地穩定下來時,一低頭,便看到了江窈含著笑意的眸子。

“你的膽子就比小拇指大。”

江窈雙臂穩穩拖著舒眠的臀部,將他抱在懷裡,揶揄道:

“嚇成這樣。”

“哼。”舒眠不服氣地抱住江窈的臉,用柔軟的掌心用力擠壓著alpha的臉頰肉,卻驚訝的發現,以這樣的角度,alpha的臉卻並不顯得有些滑稽,看著他的視線卻愈發柔和,好似看到了自己拆家的貓崽子一般,不僅不生氣,反而還帶著些許縱容。

“江窈,你真沒眼光。”舒眠在這一瞬間低下頭,對上江窈的視線,唇幾乎要吻到江窈的嘴角,卻一觸即分,氣鼓鼓道:

“我沒有那個Omega好看嗎?”

“”江窈抱著他,看著舒眠隱隱含著醋意的雙眸,片刻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有些哭笑不得,無言地看了他一眼:

“你說什麼?”

“你又和我裝傻。”

舒眠生氣地用力在江窈身上蹦躂了一下,卻被力氣比他更大的江窈強行鎮壓,於是不甘道:

“我哪裡比不上他了?他沒有我白,也沒有我高,還沒有我”

“還沒有你可愛。”江窈淡定地將話接了過去,幽幽地看了舒眠一眼:

“更重要的,他還不是和你一樣的Omega,是不是很神奇?”

“什麼?”舒眠聞言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瞪大眼:

“他不是Omega?!”

“傻子。”這下江窈是真的笑出了聲,他顛了顛身上的Omega,在舒眠驚叫著攬住他脖頸的那一刻,任由舒眠像個柔軟的溏心蛋似的,將臉埋進他鎖骨裡,“好言”出聲解釋:

“他是我的一個朋友,是個beta,喜歡女Omega的。”

“啊”

聽完江窈解釋後,知道自己誤會了的舒眠輕輕地“啊”了一聲,臉蹭的一聲紅了,燙的幾乎冒起了煙。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窈含笑的雙眸,隨即裝死地將臉埋進江窈的脖頸裡,之後不管江窈怎麼喚他,他都沒有了聲響。

江窈無奈之下,隻能以這樣詭異的姿勢,將舒眠抱到了瞿春野麵前。

瞿春野顯然對自己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天仙嫂子很感興趣,繞到江窈身後想看一眼因為害羞和尷尬將臉藏起來的舒眠,但卻被江窈絲毫不帶感情甚至還隱隱藏著些許殺意的表情驅逐了。

“切,”瞿春野看著重色輕友、抱著舒眠往前走的江窈,嘀咕了一聲:“有了媳婦忘了兄弟”。

但由於江窈的“阻撓”,看嫂子這件事成功泡湯,片刻後他隻能無奈地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

因為渠春野淋了雨,此時再冒著細雨再回山區顯然不適合,但更重要的是江窈怕舒眠一路舟車勞頓辛苦,所以便拍板決定在鎮上的小賓館上住一夜。

鎮上的小賓館雖然是賓館,但因為硬件設施實在有限,所以即使江窈想儘辦法找了鎮上條件最好的賓館。

這家“條件最好”賓館的隻是矮子裡拔高個,它的外表看上去已及時灰撲撲的,一進門去隻有一個無人的前台,前台上麵似乎還蒙著灰,後麵亂七八糟的堆著一堆破桌椅,因為沒開燈所以一眼看上去黑乎乎的,看上去簡陋極了。

江窈一進去就皺了眉,喊了好幾聲,還讓瞿春野打了前台上麵貼著的聯係電話,十分鐘後,才有一個五十左右的大叔慢悠悠地從一旁極狹窄的樓梯上下來,給他們辦理入住。

好在大叔態度還算不錯,而且價格也還算公道合理,於是打消了幾人關於“這會不會是個黑店”的懷疑。

拿了鑰匙以後,江窈抱著舒眠、瞿春野跟在江窈身後,兩人一同進了電梯。

因為這是一家由居民樓改建的賓館,所以隻有三樓,三樓往上是網吧。

江窈單手抱著舒眠,另一隻手拿著泛著油光的粗糙鑰匙,將其捅進了鎖孔裡,打開“吱呀”一聲發出牙酸聲響的門後,順手開了燈,環視了屋內一圈。

因為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當視線落在旅館房間的內部構造時,江窈並沒有覺得太驚訝——

確實是表裡如一的,簡陋。

除了一張床,旁邊隻擺了一張桌子和一張凳子,桌上甚至連礦泉水都沒有,視線內隻有幾盞小小的白燈鑲嵌在頭頂,滋啦啦閃動著光,許久才平穩下來,襯的整個房間白幽幽的,看起來有些陰森的恐怖了。

江窈將舒眠放在了床上,順手用指尖按了按,發現床並不軟,甚至還有些硬。

他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隨即進了洗手間,發現洗手間的角落裡也同樣藏汙納垢後,眉宇間的溝壑更深了。

江窈深吸一口氣,拿起牆上掛著的花灑,重新給洗手間內清洗了一邊,隨即洗乾淨盆,裝了一盆熱水,端到了舒眠的腳邊。

“坐好。”

江窈在舒眠的身邊蹲下來,強硬地握住舒眠亂動的雙腿,隨即挽起袖子,小心翼翼地脫下了舒眠的鞋。

許是一路都是被江窈背著過來的,舒眠的鞋並沒有很臟,江窈在脫下舒眠的吊帶襪的時候,總有一種詭異的錯覺,總覺得自己像是剝開了荔枝外麵的一層白膜,露出了裡麵水靈柔嫩的內裡。

舒眠的腳很白,不必江窈的掌心大多少,修剪良好的腳趾一個個圓潤潤的,雖然沒有像小說裡寫的那樣泛著粉色,如同珍珠細膩,但也差不了多少:

“穿著新鞋到處跑啊。”

江窈握著舒眠的腳,像態度嚴謹的醫生一般檢查了一下舒眠的腳背,果不其然在舒眠的腳背後麵發出了一個磨出的水泡,當即皺起了眉,隨即像對待什麼珍寶似的,小心翼翼地將舒眠的腳放進了溫水裡:

“泡一泡,不然明早腳會痛。”

“不痛。”舒眠搖頭,對江窈道:

“我一想到跑著來就能見到你,我就什麼痛都忘了。”

“傻子。”

江窈聞言,心中又是酸又是漲,片刻後保持著那樣哭笑不得的模樣,指尖輕輕揉了揉舒眠的腳腕:

“下次不許這樣了。”

江窈歎了口氣:

“太危險了。”

他說:“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看著江窈說話時垂下的眼瞼,舒眠就知道江窈沒有在說假話。他的心頓時慌了,腳尖不自覺地亂動,濺起了一地的水。

江窈正想讓舒眠好好洗腳不要亂動,但沒想到,下一秒,他就被一個溫軟的身體撲了個滿懷,

“可是我想你。”

舒眠抱著江窈,將臉埋進江窈懷裡,輕輕聞了一下江窈的味道,隻覺怎麼聞也似乎聞不夠似的,隻想在自家alpha的懷裡賴到天荒地老:

“江窈,你不在,我特彆特彆,特彆想你。”

因為想念,所以才會明知危險,還是不顧一切地跑出來。

江窈和舒眠心意相通,怎會不知舒眠這句話中沒有說出口的意思是什麼。

他心中頓時像被捏碎的漿果,酸中帶甜,一顆心被泡的滿滿漲漲的。

片刻後,江窈低下頭,沒有選擇用濕噠噠的手去抱舒眠,而是克製地在舒眠的頭頂親了一下,視線落在舒眠又白又細的長腿上時,雙眼一暗,啞聲道:

“乖。”

他說:“今天你累了,我先不弄你,明天在說。”

說完,他幾乎不費什麼力氣地掙脫了舒眠的懷抱,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舒眠,視線快速落在舒眠曾經被吊帶襪包裹的小腿,隨即又像被燙到了似的彈開:

“我就在隔壁,有什麼事隨時叫我。”

不知道是不是不敢直麵內心的欲\\望,他幾乎不敢再看舒眠單純的視線,如同逃似的離開。

等到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江窈砰的一聲甩上房門,後背靠在冰冷的門上,隻覺這樣的冷也無法消掉自己的身體裡的火。

舒眠的腿

一想到那又長又白的一雙腿,合攏時一定……

江窈動了動喉結,沒敢再想下去。

江窈是個生理和心理皆健康的alpha,而且還是親眼看見過自己Omega穿著吊帶襪的樣子,說是沒有其那樣的心思都不可能。

冰冷的水兜頭澆下,江窈閉上眼,想著舒眠的樣子,喘著氣閉上眼,隻覺自己的理智已經被架到了炭火上,無法思考。

半小時後,終於冷靜下來的江窈穿著浴衣走出浴室門,毛巾擦著冰涼的頭發,水滴在脖子上冷的一激靈,理智終於有了稍微回歸的趨勢。

他吹乾頭發,躺在床上,努力忽視自己剛剛摸過舒眠小腿時的觸感,和記憶裡那若隱若現的大腿根,打算做一個清心寡欲的alpha。

但沒想到,他在床上躺了半小時,剛剛有了一點睡意,門口卻忽然傳來了篤篤篤的響聲。

“”江窈倏然睜開了眼。

那響聲一開始有點小,還帶著些許遲疑,江窈不知道敲門的是誰,但他作為一個成年alpha,其實並不害怕,而是悄無聲息地睜開眼,靜靜地看著黑暗中的某一點。

見房間裡的江窈沒動靜,門外的人似乎有些急了,連敲門的聲音似乎都急促了起來。

江窈琢磨來琢磨去,也不知道誰會來敲自己的門,思來想去可能隻有瞿春野那小子,於是下了床,圾拉著拖鞋,走到門邊,握著把手將門打開:

“瞿春野,你——”

“江窈。”

然而,出乎江窈意外的是,站在門口的人並不是好的能和他穿一條褲子的兄弟瞿春野——

而是他剛剛才想的欲\\火焚身,幾乎要睡不著的心上人舒眠。

“你怎麼來了?”江窈愣了一下,掩飾性地往後退一步,似乎是想要讓黑暗掩飾自己某處的不對勁:

“快回去,晚上冷。”

“我不想回去,江窈。”舒眠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一副委屈模樣:

“我害怕一個人住在那裡。”

他纖細的身上還裹著他的大衣,被遮的嚴嚴實實的身體似乎還在輕輕的發著抖,垂下頭時露出一個圓潤的小小發旋和一截瓷白細膩的脖頸,走廊昏黃的燈襯的他的聲音愈□□緲曖昧:

“我害怕,江窈。”

“彆怕。”江窈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他的指尖抬起又落下,許久才生生忍住了將這個Omega擁入自己懷中的衝動:

“我就在你隔壁,我會守著你,不會出事的。”

“”舒眠氣的抿起唇,不知道麵前這個alpha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他自己都暗示的那麼明顯了,江窈竟然還不懂他的意思麼?

見江窈不主動,舒眠隻能自己主動出擊,他咬了咬牙,鼓起勇氣上前一步,猛地將自己的身體貼近江窈懷裡,將江窈下意識想要退開拉開和他的距離時,身上披著的大衣十分“巧合”地掉落在地,露出了裡麵寬大的白襯衫,和小腿處包裹著的黑色吊帶襪。

除此之外,舒眠什麼也沒穿。

他將自己光\\裸白皙的腿完全暴露在了江窈的視線中,寬大的白襯衫向下滑了半截,露出了白皙精致的鎖骨,整個人看上去又純又欲,又乾淨又魅惑。

江窈頓時瞪大了眼。

他想讓自己的視線看起來更加正人君子一些,但很顯然,他沒能做到。

“江窈。”看著江窈幾乎要冒出火的視線,舒眠似乎有些害羞的彆過臉,片刻後又強裝鎮定地轉過臉,看著江窈緊繃的麵龐,輕聲道:

“我看你剛剛好像很喜歡我這樣穿。”

他說:“所以我就穿給你看了。”

看著江窈仍然站著沒動,像是傻住了,舒眠頓了頓,又上前了一步,這次,他沒有強迫江窈抱他,隻說: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就回”

他話還沒說完,下一秒,整個人麵前一陣天旋地轉,他人已經被江窈抗在了肩膀上。

身後的門哢噠一聲被關上,舒眠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仰躺在了充滿alpha白檀信息素香的床上。

他無辜地眨了眨眼,黑暗中,是alpha沉重的喘息和質問聲,精壯的胸膛就抵在他纖細的雙手處,暗含著力道下壓:

“你要回去?”

江窈的語氣裡帶著些許威脅:

“出了這個門,你還想讓誰看到你這幅樣子?!”

言罷,江窈的指尖在他吊帶襪的邊緣劃過,隨即暗示性地向上輕輕捏了捏,問:“就穿了吊帶襪?裡麵穿了嗎?”

“沒有。”借著黑暗,看不到alpha的臉,舒眠的膽子似乎更大了。他鼓起勇氣,攬住alpha的脖頸,輕聲道:

“江窈,你想脫了它嗎?”

“”江窈沒有回答,溫熱的氣息已經遊移到了小腿處,帶起了淡淡的麻癢:

“舒眠,”

他的聲音很沉:

“你是想讓我怎麼做?”

“摸摸它,江窈。”舒眠被那落在肌膚處的挑dou的氣息激的起了一片雞皮疙瘩,整個人幾乎有些神誌不清,隻知道憑著本能尋求alpha的撫慰,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語氣裡還帶上了些許哭腔:

“親我”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含著狠意的吻便落在了他的唇上,似帶著要將他拆吃入腹般的力道,用力汲取著他口腔中的津液,在某一瞬間,舒眠的靈魂都幾乎因此而戰栗,眼前閃過一絲白光,因為一個親吻而神魂顛倒的他似乎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危險,甚至也忽略了麵前的alpha看他時,眼底再度燃起的幽深的火光。

作者有話要說:

第34章 “就是我老婆。

沉沉的呼吸聲壓在肩頭, 舒眠隻覺自己仿若被置於滾燙的岩漿深處,連帶著每一寸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他吐出的每一寸氣息都被另個人無情且有強勢地截取,到最後隻能被動脫力地吐出舌頭, 讓撐在他身旁的alpha含住吮吸。

他攀著江窈肩頭的指尖因為用力到幾乎泛白,到最後甚至帶上了極其細微的顫抖, 模糊的視線餘光裡隻能看到alpha因為緊繃而起伏的肌肉,那線條漂亮極了,像是藏在黑暗中耐心等待獵物靠近的獵豹,因為蒙著細細的汗而反射著淡淡的月光,襯的後背的肌肉性感不已。

“舒眠?”

感受到自家omega渙散的視線,江窈不滿地皺了皺眉, 隨即警告性地在舒眠的唇上親了一口, 沉聲道:

“走神?”

“沒有。”

舒眠一個激靈, 趕緊睜大眼,抱緊了身上的江窈,討好地親了親江窈的嘴角, 乖巧的像是一個任人揉圓搓扁的布娃娃, 聲音含糊中帶著些許綿軟:

“江窈, 繼續好不好。”

“”

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 什麼也看不見, 夜風吹起一層薄薄的窗簾, 月色流淌下來,光線在牆麵折射出一雙又細又直的雙腿陰影。

窗外的樹蔭動了動, 牆上的陰影也隨即晃動了兩下,隨即向上抬起, 微微懸空, 落在了肩頭上。

江窈自下而上的看著舒眠, 掌心裡還死死抓著散落的一雙蕾絲吊帶襪邊緣,手背青筋暴起。從他這個角度,他能看見舒眠左腿和右腿交纏摩擦又分開,隨即露出了腿根內側若隱若現的一顆紅痣

很漂亮。

夜色很沉,什麼也看不到,所有的事情隻能憑著本能喜惡,江窈覺得自己此刻仿佛著了魔,失了心,隨即整個人墜入了那飄著淡香的夢裡,再也找不到找不到東南西北。

夢裡的他似乎很渴,所以剝開了一個漂亮的荔枝,掀開了裡麵白色的膜,隨即徑直張嘴咬住了荔枝鮮甜滑嫩的果肉,像是怎麼也吃不夠一般,唇在那白嫩的果肉上不斷劃過,直到吃完了一顆又一顆的荔枝,吃到滿口生鮮,唇角淌出汁水來。

“江窈”

一聲呼喚聲喚回了江窈的理智,在夢境和現實的交替之中,模模糊糊之間,江窈抬起來,看見舒眠淌著眼淚的臉頰,誤以為是自己冷落了他,導致舒眠的哭泣,於是湊過去,吻了吻他。

兩個人對視一眼,再度吻在一起,舒眠緩緩湊過去,此刻滾燙的呼吸比他的臉溫度還高。

“我幫你。”他說:“交給我就好。”

慌亂之間,江窈想要甩開舒眠觸碰自己的手,但很快又再度墜入了朦朦朧朧的夢境中,他眯著眼,看著窗外搖晃的樹蔭,隻覺自己整個人也好似懸浮在棉花中,除了逐漸飄向高空的靈魂,再也不剩其他。

忽然間,窗外又再度下起了一陣亂雨,嘩啦啦地打在窗台上。

舒眠整個人猝不及防地被淋濕了,臉上沾滿了雨水。

他的一張臉濕乎乎的,待江窈垂下頭去看他時,隻見舒眠好奇地伸出指尖,擦了擦自己臉上沾著的水液,隨即伸出了荷色的舌頭,舔了舔嘴角。

“江窈,”舒眠抬起頭,像是在品鑒什麼食物般,輕聲說:“這水,有點鹹。”

一夜大雨。

第二天醒來時,舒眠還在睡著,江窈低下頭,看了一下懷裡睡的香甜、雙頰微微泛紅的omge,漆黑的眼珠動了動,不知在想什麼。

片刻後,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穿好衣服,下床去。

索性天亮時雨已經停了,江窈踩著晶亮的水窪,拐進了一家藥店。

他看了看站在藥店玻璃櫃後正在點藥的女生,走過去,輕聲問道:

“您好,”

他說:“請問有擦傷藥和消炎藥嗎?”

江窈回來的時候,舒眠已經醒了。

許是alpha的離去帶給了他極大的不安和焦慮,讓他即使在睡夢中也睡的並不是很安穩,醒了之後就一個人披著昨日的白襯衫坐在床上,揉皺的吊帶襪已經不能穿了,他蹙著眉,直到聽到江窈開門的聲音,才踩著拖鞋跑過去迎接他的心上人:

“江窈!”

江窈反手關上門,熟練地托著舒眠的臀部將他抱起來,指尖上還掛著藥袋子和早飯,動起來嘩啦啦響,但這動靜卻掩蓋不了他語氣裡的溫柔:

“醒了就去洗漱。”

“洗了。”

舒眠小心翼翼地覷了江窈一眼,見對方麵容平靜,隨即又心安理得地將臉埋進了江窈的脖頸裡,小聲道:

“我還以為你又不見了。”

江窈抱著對方的動作一頓,隨即將藥和早飯都放在床頭的桌子上,像提溜小貓似的將舒眠抱到自己麵前,掃了舒眠的腿一眼,隨即對舒眠平靜道:

“打開。”

他道:“上藥。”

“唔”在聽懂江窈的意思後,舒眠不知為何,臉刷的一下紅了。

即使經過了昨晚,舒眠還是有些害羞,他搶過江窈手中的藥,想要自己動手,但很快,alpha過大的力氣就將主動權從他手中奪了過去,他隻能被動地看著江窈握著麵前,給自己上藥

什麼都被看到了。

江窈的視線落在那顆紅痣的視線上格外長,他似乎十分鐘愛那顆痣,痣的周圍留下了深淺不一的紅色痕跡,彰顯著昨晚掌控舒眠身心的人是怎麼反複流連的。

“上好了。”

藥一上好,昨晚還十分主動的舒眠此刻逐漸變得羞澀起來,他呲溜一聲攥緊被子裡,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身體:

“疼,江窈。”

“疼的話就穿點寬鬆點的棉褲。”

江窈說:“不摩擦,就不會疼了。”

舒眠的臉又悄悄紅了,但他什麼都聽江窈的,於是點頭,說:

“好。”

兩人又膩歪了一陣,直到快到九點,兩人才一道整理好衣物,出了房間的門。

到了賓館前台,瞿春野已經結好賬等在那了,經過一晚上的休息,他的燒已經半退了,加上江窈又給他買了藥,所以整個人顯得有些神采奕奕,半點沒有昨晚被雨淋著的狼狽模樣。

他在樓下等了江窈快半個小時,整個人都有些腦門冒火,聽到樓梯處傳來腳步聲,立刻抬起頭,正準備破口大罵:

“江窈,你”

他那聲“他媽的”還沒來記得說出口,視線卻忽然落在了江窈身後一個容貌柔和漂亮的Omega身上。

“”

在目光觸及舒眠的一瞬間,瞿春野想要說的話全數卡在嗓子眼裡,隻覺頃刻間理智全部化為飛灰,大腦嗡的一下變的一片空白,連自己想說什麼都不記得了,好像整個世界裡,就隻剩下了舒眠那張能發光的臉龐。

“瞿春野”

“瞿春野!”

江窈放大的臉龐忽然出現在瞿春野的視線裡,瞿春野的心臟忽然重重一跳,好似做完高空跳傘一般,失重的感覺令他下意識一驚,後退幾步捂著心臟看向江窈:

“乾嘛忽然嚇我?!”

“我剛剛在樓上就叫你了,你沒聽見。”

江窈挑著眉看向瞿春野,“看什麼呢那麼入神。”

“啊”瞿春野之前隻喜歡女omega,從來不知道和自己有著相同構造的男omega有什麼值得喜歡的,換做往常,他幾乎看都不會看一眼:

“沒什麼。”

他的視線又不經意落在了江窈身側的舒眠身上,隻覺舒眠眨眼的睫毛抖動弧度都好像撓在了他的心尖上,輕輕發癢。瞿春野心想江窈真的沒騙他,不是情人眼底出西施,麵前這個Omega,果真長的如同天仙一般,片刻後喉結輕輕滾動,明知故問道:

“這位是”

“我對象,舒眠。”江窈沒想太多,大大咧咧地摟住舒眠的肩膀個,嘿嘿一笑:

“特地找我來了。”

“哦”瞿春野的語氣頓時澀然,看向舒眠的眼底一動,喏喏道:

“原來真是嫂子”

舒眠沒有察覺到瞿春野的不對勁,或許說他所有的心神都落在了江窈身上,聽到簡要這麼和彆人介紹他,還有些害羞地抱住了江窈的手腕,像是個依賴主人的貓咪,柔軟的臉蛋貼在江窈的手臂上,滿是信任。

江窈本來想送舒眠回車站坐車回首都,但舒眠一聽江窈要送他回去,就想哭,抱著江窈不撒手,那副眼淚汪汪的樣子讓江窈有些於心不忍,加上瞿春野又在一旁說舒眠好不容易來一趟,就這麼回去也太可惜了,不如等江窈項目回去之後再一道回家,也更安全。

江窈想了想,似乎也是這麼個理,於是便鬆了口,帶著舒眠回了小土窪村。

但到了小土窪村後,一個新的問題又擺在了江窈和舒眠的麵前,那就是——

沒有舒眠可以住的房間。

因為項目還沒完成,基本上負責這些項目的人都零零散散地寄住在村民家裡,而江窈所寄住的瞿家剛好住著一家四口,除了瞿父瞿母,就隻有瞿氏兄妹兩人,加一個江窈,就沒有空餘的房間了。

之前在酒店的時候,江窈和舒眠雖然實際上住在了一間房,但名義上還是開了兩間的。

AO有彆,尤其是江窈和舒眠還沒有結婚,就這樣一起住,難免有些怪怪的,要是傳出去,他還好,但舒眠難免會遭人非議。

但要是不住在一起,讓舒眠去彆的有空房的人家住,舒眠估計又會難受,江窈也不是很放心。

怎麼辦?

江窈心想:要不還是把舒眠送回去吧?

一看到江窈露出那副眉頭緊蹙的表情,舒眠就知道江窈在想什麼,他立刻抱住了江窈的肩膀,輕聲撒嬌道:

“要不我還是打地鋪吧。”

舒眠覷著江窈的眼睛,音調小小軟軟的:

“我不給你添麻煩,不要送我回去。”

“沒覺得你添麻煩。”江窈失笑摸了摸舒眠的頭,輕聲道:

“但這裡條件太差了,我們又要在這裡帶上起碼十多天,你受得了麼?”

“我不怕啊,”舒眠坐在江窈腿上,理所當然道:

“有江窈在,江窈會照顧我,我怎麼樣的也不怕的。”

“哼,話說的好聽。”江窈聞言,揉了揉舒眠的頭發:

“小嬌氣包。”

連腿根上個藥都要吱哇亂哭的Omega,還說能吃苦?

江窈心想,要不還是找個機會,偷偷聯係林靜楓,讓他把他帶走好了。

他心中算盤著響著,還在猶豫搖擺,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中斷了他的思路。

“江哥,”瞿春野的聲音隔著門傳來,模糊不清:“吃飯了。”

江窈聽見,便暫時將舒眠晚上睡覺的具體安置方案擱置一邊,站起身,去給瞿春野開門。

孰料他剛打開屋門,一個小小軟軟的白團子就猝不及防地撲進了江窈的懷裡,撒嬌甜甜道:

“窈哥哥!”

江窈定睛一看,見抱住他的人是往日裡愛纏著他、讓他陪她玩的瞿春野的妹妹瞿春芫,於是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應道:

“嗯。”

聽到江窈的回應,瞿春芫更開心了,她抱著江窈的小腿,一臉天真地看著江窈,興高采烈道:

“你終於回來了!”

“嗯。晚上出去了一會兒。”江窈看到瞿春芫也很開心,因為這個即將七歲的女童性格很活潑,嘴也很甜聽話:

“你今天沒有去幫奶奶澆菜麼?”

“沒有。”許是察覺到屋內陌生的氣息,瞿春芫止住了繼續和江窈撒嬌的動作,隨即警惕地側過頭,看向屋內多出來的另一個人,問舒眠:

“你是誰?”

舒眠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在意起小孩子口中的那聲“窈哥哥”,莫名有些不開心,於是維持著在外人麵前麵無表情的模樣,一聲不吭,也沒有接話。

好在江窈隻道舒眠不喜歡和陌生人搭話,於是順勢將話接了過去,道:

“這是”

他卡了卡殼,遲疑了一下,下意識掃了舒眠一眼,見對方也抬頭看向他,四目相對間江窈腦子一抽,神使鬼差道:

“這是,是我對象。”

“對象?”從小生活在山區裡的瞿春芫對很多事物名詞都不勝熟悉,於是咬著指尖,水晶葡萄似的眼珠子裡閃過一絲困惑:

“什麼是對象?”

“咳”江窈戰略性地咳嗽一聲,看著瞿春芫單純無辜的眼神,決定換個說辭,於是含糊道:

“就是我老婆。”

他說的很土,卻足夠瞿春野理解:“很久很久的以後,要和我睡一個被窩的人。”

瞿春芫:“”

什麼QAQ?!!!

作者有話要說:

第35章 ”這次,彆讓我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性大大咧咧, 對小孩子的情緒不太敏感,所以江窈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道瞿春芫的失落和不開心,而是側過身, 再度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身後的舒眠身上。

他轉過頭來,視線餘光裡全是舒眠坐在床上的模樣, 隨即語氣像是在征求意見般,問道:

“午飯你想下去吃,還是我給你送上來?”

他說完這句話後,又頓了頓,想了一下,才再度開了口, 尾音上揚, 似乎帶著一絲不經意:

“寶寶?”

舒眠:“”

他剛剛還在因為瞿春芫那聲“窈哥哥”而兀自生著悶氣, 決定不想再理江窈,並且幼稚地在心裡發誓在對方來哄自己之前,絕對不再和對方說一句話。

但沒想到, 被江窈這麼突兀一叫, 他冷不丁愣了一下, 心中的鬱氣好似被震戳破的氣球, 呼啦啦瞬間消散了個乾淨。

而與此同時, 空氣中卻陡然蔓延出一絲詭異的靜默來, 所有人似乎都被這猝不及防的一聲“寶寶”給震住了,霎時沒了聲響。

他們似乎沒有想到江窈會這麼旁若無人大大方方地在眾人麵前秀恩愛, 所以一時皆僵硬在原地,片刻後麵麵相覷, 不知該說些什麼。

而江窈似乎並不在意彆人心裡做何感想, 麵上又是何種神情, 見舒眠僵著臉不回答,便自然地走到舒眠身邊,彎下腰,雙手撐在舒眠身邊,垂頭,湊過去,似乎是想做些什麼。

但舒眠顯然並不想讓江窈得逞,扭頭想躲,江窈於是又再次側過頭

舒眠頭腦發暈,整個人仰倒在床上,任由自己的身體陷入柔軟的被窩。

蓬蓬的頭發烏黑濃密,過長的劉海散落眼皮之上,襯的他愈發膚白,像是誤入世界的精靈娃娃,透露出難以言喻的純潔和妖媚。

江窈動作一頓,於是上前一步,將身後的視線全部隔絕在外,將舒眠的身影完全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

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舒眠的大腦又開始發暈,記憶裡又湧現出昨天晚上那印在牆上的陰影。

陰影又被樹蔭遮蓋,冷冷清清,並不能看清,但牆上透露出的氣氛卻將冰冷的夜晚溫暖的讓房間裡的人出了一聲熱汗。

影影綽綽地露出一道寬闊的肩膀形狀,肩膀後隱約可見緊實的肌肉。

風吹過窗簾,再往下,頭的影子和雙腿的影子便也露了出來。

江窈說:“寶寶,你這裡的紅痣好漂亮。”

那樣情真意切的呢喃,猶似依舊回響在耳邊,即使是早已是十幾個小時前的事情,想起來仍然讓人臉頰升溫,不敢深思。

實在太過溫柔。

“嗚江窈”

舒眠不知忽然想到什麼,看著江窈,像是小獸般輕輕嗚咽,水潤的瞳仁似含著水,撒嬌道:

“江窈,江窈”

“嗯。”像是早就預料到了舒眠會有什麼反應一般,江窈如他的願,抱住了舒眠,擋住了身後的視線。他溫暖的掌心在舒眠纖弱的背部輕輕拍了拍,隨即偏頭在他耳邊親了一下,道:

“我把飯給你送上來,好不好?”

“好。”舒眠已經不生氣了,而是乖乖趴在江窈的懷裡,眼尾微紅而帶著些許媚意,眼尾卻微微下垂,帶著令人心動的柔軟臣服:

“我等你。”

在下樓的路上,瞿春芫似乎是生氣了,一個人穿著冬裙大踏步地往前跑,蓬蓬的裙角隨著她用力踏著地板的動作微微起伏,肩膀雙側精心紮起的馬尾也不斷晃蕩著,而江窈和瞿春野則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後,實現視線一左一右,互不對視。

瞿春野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但他又不敢確認,隻能保持著尷尬的沉默,時不時用餘光覷一眼江窈,隨即又收回視線,抿唇沒有說話,腦海中又不斷浮現起舒眠趴在江窈懷裡索吻的模樣。

但江窈似乎是特意不讓他看見一般,身體往前一站已經擋去了他的全部視線,讓他無法窺見舒眠藏在冰冷外表下的其他顏色。

“在想什麼?”

在兩人下樓往餐桌走的路上,江窈卻不知為何看了他一眼,偏頭看了他一眼,忽然打破了沉默:

“剛剛開始就心不在焉的。”

“沒,沒什麼。”瞿春野不知道為何,有些害怕,強作鎮定地彆開視線,解釋道:

“可能就是餓了。”

“餓了?”江窈聞言,腳步一頓,語氣頓時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瞿春野不知為何,忽然因為江窈陡然向下的語調而變的有些忐忑起來。他緊張地小心翼翼覷了江窈一眼,見江窈正在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片刻後,輕輕啟唇,問道:

“春野。”

他的語氣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平靜,甚至毫無波動,卻意外讓人起了些許一身雞皮疙瘩:

“我聽說,小土窪的深山處有兩種花時常相伴而生,一朵被你們俗稱為風伴鶴,一朵則叫盼春焉。”

“是的。”瞿春野不知道江窈為什麼要忽然提這個,但還是順著對方的話接下去說道:

“在大家所傳的民間故事中,相傳它們是由住曾生活於此間的一對野花精所化。他們在修煉的過程中,不約而同地愛慕了無意間路過此處的上仙。上仙告訴他們,誰的能力先與他匹敵,就能率先接受其中的心意。於是這兩個野花精於是一個因愛入魔、遁入邪道,一個刻苦修煉、飛升成仙。”

“那後來呢?”江窈問。

瞿春野便繼續說下去:

“後來,上仙不忍蒼生飽受邪魔歪道的侵擾,親手將遁入邪道的野花精封印在了此處。但奇怪的是,上仙並沒有選擇和飛升成仙的另一名野花精在一起,而當人們無意中闖入封印處時,卻發現那墮入邪道的野花精早已珠胎暗結,腹中有了上仙的骨血,而他最後因為思念上仙過度,在故事的最後意外隕落,原身化為風伴鶴,而懷中胎兒也一同留在了人間,因為保有了仙氣而成為了新一代的花神,飛升成仙,當它開花時,便預示著冬日過去,春天到來。”

“這就是盼春焉。”

“但我聽說,風伴鶴和盼春焉,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江窈又問。

“是的。”瞿春野點了點頭,“在我們這裡,風伴鶴表明無望的愛,而盼春焉則代表永恒的思念和相守。”

“嗯。”江窈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於是收回視線,淡淡開口道:

“這兩花伴生立於世間,卻各自得到了不同的結局。花有不可得之物,人也一樣,若有妄念,則不過是落得個無望的結局。”

江窈看著變色陡變的瞿春野,臉上的笑意不減,卻字句暗含機鋒:

“春野,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江窈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中午他剛剛吃完午飯,就急匆匆地被同行的人叫走了,大概是因為項目突然出現了什麼問題,所以才急著喊他來。

江窈在走之前還不忘讓瞿春芫給舒眠送飯,他不放心瞿春野,雖然瞿春野隻是一個beta,不可能對舒眠用強,但與其讓他和舒眠單獨碰麵,思來想去,不如讓瞿春芫去。

晚上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不過他在走的時候特地交代過瞿家人,要定時給舒眠送飯,還給了一大筆夥食費,瞿母自然樂的見牙不見眼,連連答應,一定照顧好舒眠。

但等江窈匆匆忙忙趕回瞿家的時候,本該得到了妥善照顧的舒眠臉色卻並不好——

他剛掛了一個來自於舒啟添的電話。

電話裡,舒啟添以十分強硬的態度要求舒眠回來,並且警告舒眠絕對不能讓江窈深度標記他。一旦舒眠被深度標記,那麼舒家就絕對不會再認他這個孫子。

舒啟添雖然十分溺愛舒眠,但骨子裡到底是刻板的,加上之前舒眠的小姑就是因為未婚先孕被渣男拋棄後自殺的,所以舒啟添不允許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孫子會再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拋棄小姑的渣男舒眠也見過,長的確實風度翩翩,對小姑也很好,很難想象他居然腳踏兩條船,在和小姑談戀愛的時候,家裡也還養著另外一個女朋友。

想到“前車之鑒”,加上因為被舒啟添痛罵了,所以舒眠的神情顯得十分萎靡,心中害怕又彷徨,直到看到江窈,才似找到主心骨,光著腳,迫不及待地跑過來,抱住江窈,纖細的雙腿勾住江窈的腰,猛地蹦躂掛在了那精壯高挑的身軀上:

“江窈!抱抱!”

“這麼活潑啊。”

江窈笑了笑,單手輕輕鬆鬆將舒眠托著臀部抱了起來放到床上,左手背在身後,笑著刮了刮對方細膩的鼻子:

“一個人在家乾嘛呢?”

他的親昵態度,好似已經和舒眠同居很久了似的。

麵對江窈過於熟稔托住他的動作,舒眠不由得微微一愣,但他陷入了熱戀期,並沒有懷疑太多,於是抱住江窈的手臂,輕輕搖晃著,像是在撒嬌,聲音又軟又媚,含糊回答時並沒有提起舒啟添的話:

“想你。”

“哼。”江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又裝可憐是不是?”

“是啊是啊,”舒眠可憐巴巴地將臉埋進江窈的腹部,想到那通電話,於是本來看到江窈的開心的笑又變成了一副不開心的委屈模樣,半真半假道:

“我特彆可憐,一整天都沒有看到江窈了。”

“”聽著舒眠語氣裡不摻假的語氣,江窈心中一動,低下頭。

他知道,從自己喜歡上這個Omega開始,就已經完全淪陷了,所以就算知道這個Omega有可能是在故意撒嬌,他也不能不將一顆心都捧給他:

“所以呢?”

江窈單隻手掌心捧起舒眠的臉蛋,溫熱的指腹劃過他的臉頰,輕輕捏了捏那柔軟的肉,掌心下的omega容貌嬌憨可愛,還隱隱可見嬰兒肥:

“要我哄哄你嗎?”

“要!”舒眠更加用力地蹭了蹭江窈的掌心,

“要江窈哄,不然我會難過死的。”

江窈其實在回來的路上就給舒眠準備好了驚喜,但是看著舒眠那眼巴巴的神情,他卻故意使了壞,麵上故意裝作苦惱道:

“可是現在在山區,我要拿什麼哄你呢?”

說罷,他裝作恍然大悟般一拍腦袋,道:

“要不我去鎮子裡買東西哄你吧,不過這樣的話我要明早才能回來了。”

說罷,他拔腿就想走,下一秒被又急又氣的舒眠抱住了腰:

“不準去!”

舒眠氣的鼓起了臉頰,像個小倉鼠,委屈地控訴道:

“你明明知道我想你的!你還要走!”

“”

眼看著舒眠真的要氣哭了,江窈隻好趕緊返回去,單手環住了舒眠的肩膀,輕輕拍了幾下,聲音又輕又柔: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舒眠一看江窈在忍笑就知道麵前這個alpha又在逗他,氣的發抖,咬唇彆過臉不想離他,又被江窈強硬地捧著臉轉了過來,四目相對:

“好了好了,”

江窈低聲道:

“是我的錯。”

舒眠不開心地盤腿坐在床上,身上還鬆鬆垮垮地穿著江窈的T恤,露出大半肩膀,隻穿了一件短褲,腿就這樣踩在前麵,抗拒江窈的靠近。

江窈也不逗他了,見舒眠還生氣,便主動坐在他身邊,耐心地問:“綿綿,我要怎麼做,你才能不生氣?”

舒眠好似被捧在手心裡的驕縱的小公主,看向江窈,心中有些害羞,麵上卻做出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說:“看你表現。”

“看我表現?”江窈微微挑了挑眉,像是在笑,但那笑意卻莫名讓舒眠莫名打了一點寒顫。

他說:“你確定嗎?”

舒眠哭著點了點頭,隨即伸出手抱住江窈,抽抽搭搭道:

“有點疼。”

“好嬌氣啊,我的寶寶。”

江窈笑了一下,單手將舒眠抱起來,隨即將他抱到浴室的洗手台上,順腳提上門,發出砰的一聲響。

窗外的光線瞬間被隔絕,江窈也沒有急著開燈。

他的呼吸聲很輕也很柔,舒眠看不到他的視線,卻還能聽見他問:“舒眠,你還記不記得我離開的時候,答應要給你一個表白。”

“記得。”舒眠不知道江窈為什麼忽然要要問這個,但過了一瞬間,他好似才剛醒悟過來似的,心跳陡然加快,握緊指尖,幾乎不敢深思,顫著聲音道:

“江窈,你”

“我在這裡。”許是察覺到舒眠語氣裡戰栗的欣喜,江窈應了他一聲,又耐心道:“我在這裡。”

他說:“綿綿,我答應過你的事情,現在為你做到,好不好?”

四下裡一片黑暗,舒眠卻能聽到自己心臟鼓噪的聲音,一下一下,幾乎要衝破血管,令他眼眶一熱。

他的眼睛還沒適應黑暗,也還沒來得及在洗手台上坐穩,但幾秒後,一片輕柔的雲朵般的物體就落在了他的頭頂。

“?!”

舒眠瞬間震驚地瞪大眼,他借著黑暗摸著頭頂的東西,試圖想弄清楚江窈給他頭頂上放了什麼東西,但下一秒,眼前忽然一亮。

他還沒又來得及做好準備,江窈便鬆開了他,任由他坐在洗手池上,而他則轉過身,走到了浴室前麵,拿起了浴室牆上裝著的花灑。

舒眠不知道江窈要做什麼,努力瞪大眼適應著黑暗,但下一秒,江窈就輕輕打開開關,刹那時,花灑裡的熱水噴湧而出,以一條極其優美的拋物線,落在了地上。

“嘩啦——”

伴隨著清澈水液落地的瞬間,無數條淡淡的金色光線仿佛仙人描摹的陣法,從中心一點瞬間從地麵上折射開來,又如同一團炸開的星河宇宙,頓時充盈洋溢在了舒眠乾淨的瞳仁中。

“!!!”舒眠的瞳仁緩緩放大,看著那無數的星子漂浮在他的腳下,而他仿佛正在踏雲而飛,如同仙人一般儘情欣賞著一覽人間的歡欣。

此刻舒眠麵前,像是陡然蔓延舒展了一片恣意的星河,星子墜落在碧波搖晃之中,飄飄渺渺,四溢流散如同晴光映雪,漂亮的幾乎能看見其中星光流淌的夢幻模樣。

“這是?!”舒眠被麵前腳踏星河的美景震驚的快要說不出話來,尤其是當他仔細看去時,發現組成一顆顆星子的星星裡本身就浮動著淡淡的碎金,飄在雲河之間,漂亮的像上帝最完美的藝術品。

“這是凝碧雪,是小土窪村河裡特產的石子,我在山上亂跑的時候發現的。”

江窈說:“這種石頭近乎透明,裡麵散落著很多碎金色的塊狀物體,遇到水便會發光,很漂亮吧?”

“是,真的很漂亮”舒眠呆呆地看著麵前這幅晴光映雪的星河圖,接著洗手池前的鏡子,又摸了摸頭頂上的東西,疑惑的“嗯”了一聲:

“花環?”

“嗯。”江窈說:“這是盼春焉,代表永恒的相思和依戀,在這裡,出嫁的新娘會將它編成花環,戴在頭頂,希望自己能永遠得到愛人的來意。”

他想了想,補充道:“你來的正好,要是再晚一點,它就要凋謝了。”

江窈知道,出身世家的舒眠什麼都見過,漂亮的珠寶和富麗的莊園他來說不過是隨時可以棄之於手的東西,根本落不了他的眼,所以他在車站的時候,才會同意舒眠留下來,給他策劃了一場彆出心裁的驚喜告白。

他的omega拋下一切,不顧一切地和自己來到這裡,這樣滿腔的愛意和信任,他又怎麼能隨意辜負?

思及此,江窈看著舒眠水汪汪的瞳仁,心中一動,忍不住捧起舒眠的臉,看著那亮晶晶的眼睛,覺得自己真的撿到寶了,世間所有的絕色,皆都比不上舒眠的一個眼神。

江窈盯著舒眠看了很久,在看到舒眠都要緊張時,江窈才動了動唇,一字一句,沙啞性感:

“這是我答應你的告白。”

他說:“舒眠我喜歡你,所以我想——

把地上的星星和天上的花,送給我的寶貝綿綿,我的——新娘子。”

“江窈”

激烈的眼神交彙之下,是急促的擁吻,片刻後不知道是誰失手打翻了洗手池上的瓶瓶罐罐,混亂中,一瓶沐浴乳滾到了江窈的手邊,輕輕觸了觸江窈的手臂。

他頓時停下了動作。

江窈輕輕低頭,看了看舒眠因為興奮急促而浮上淡粉的臉,不知道想到什麼,掌心摸到那瓶沐浴乳,掌心在泵頭處按了一下。

“舒眠。”江窈指尖全是滑潤的沐浴乳,鼻尖還帶著清醒的沐浴乳香,但心中的思緒卻有些雜亂,他垂頭低聲問舒眠,胸膛震動的瞬間連攥著他衣領的舒眠的心都開始顫抖起來:

“怕嗎?”

舒眠知道自己在拋下爺爺、丟下事業,追著江窈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就沒有退路了。

他是omega,也怕身敗名裂,也怕一無所有,也怕親人失望離去,但他更怕江窈不要他。

所以他努力掩蓋下心中舒啟添警告時湧起的恐懼,說:“我不怕。”

他的聲音還在發抖,看著江窈,眼神裡卻帶著莫大的堅定,堅信自己不會選錯人,於是道:

“所以這次,彆讓我疼,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36章 “我們要個孩子吧。”

燈光被打開, 因此舒眠能更清楚地感受到江窈此刻就在自己身邊。

他趴在洗手池的鏡子前,冰涼的指尖抵著滾燙的皮膚,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紅著鼻尖,猝不及防地聽到了身後手機從褲兜裡落地的聲音。

原本出走的理智忽然間被一聲響喚了回來, 舒眠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悄然趴在鏡子上,默默垂下了頭。

舒啟添對自己說過的警告的話又再次浮現在耳側,一想到如果和江窈在一起,他就再也不能回到舒家,也再也不能見到爺爺和姐姐, 滾燙的眼淚便在不自覺間淌了滿臉, 舒眠不知道為什麼, 忽然感覺一陣無力席卷了自己的身形,於是捂著眼睛,痛痛快快地哭了出來。

因為哭泣而顫抖的肩膀自然引起了江窈的注意力, 他頓了頓, 將舒眠抱轉過身, 讓對方直視自己的臉, 柔聲問:

“怎麼了, 寶寶?”

他頓了頓, 道:“又疼了?”

“不是”舒眠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儘管他知道自己不該在此時如此不適宜地想到舒啟添, 但是一看到那個礙眼的手機,舒啟添的臉便又再次浮現在心頭。於是舒眠伸出手, 像是落水的旅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浮木般, 抱住了江窈, 顫抖細弱的聲音含著泣音:

“對不起,江窈。”

他極力忍著說話時泄露的哭腔,但嗓子卻忍的生疼,到最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漂亮的眼珠子裡盈滿了一泡眼淚,隻要輕輕一動睫毛,就似掉落的珍珠般滾了滿臉,抽抽搭搭道:

“我們我們繼續”

江窈:“”

看著舒眠控製不住發抖的動作,和不斷抽泣的神情,江窈歎了一口氣,內心天人掙紮。

他的手指按在洗手池的邊緣,用力到手臂爆出青筋,他數次想要繼續,但最終,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片刻後,舒眠見江窈沒有再動作,疑惑卻又狼狽地擦著眼淚,似乎是想仰頭去看江窈的神情,但下一秒,一個溫熱的掌心就落在了舒眠的頭頂,隻聽江窈溫柔中帶著些許磁性的聲線滿含心疼,壓在耳側,輕輕道:

“我怎麼舍得讓你哭。”

他擦乾淨舒眠的眼淚,舉止輕柔的像是怕驚擾了一陣風:“寶寶,沒關係,我會等所以,你彆再哭了好不好?”

江窈先將舒眠抱出了房間,讓舒眠一個人披著他的外套在床上冷靜,直到半小時後,他才洗完冷水澡,從浴室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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