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霽是劍修,師從清虛君。
清虛君是名副其實的修仙道第一人,是他第一次提出仙修理念,開創了修仙道第一個宗門飄渺宗,被千萬仙修以“君”敬稱。
然而最開始,謝清霽頂著清虛君大徒弟的名頭,卻是沒什麼名氣的——他的生活太單調了,成日除了閉關修煉就是出門曆練,獨來獨往鮮少與人交流,論知名度,他還比不得修為一般的小師弟。
直到後來清虛君神遊不知所蹤,謝清霽繼任飄渺宗宗主之位,才猛然闖入眾人視線中。
意料之中,無數人反對——飄渺宗這塊肥肉,早被各種人覬覦著,甚至沒了清虛君壓著,連宗門內都不甚安寧。
他們怎麼可能讓一個默默無聞的、不知幾斤幾兩的人,來獨自掌控飄渺宗?
有人含沙射影,暗示謝清霽配不得這位置,慫恿之下,還真有些自命不凡的炮灰送上門來,要和謝清霽一決高下。
而其他大宗門暗中窺伺,企圖黃雀在後。
那日恰逢深冬,天色陰沉,風雪紛紛,謝清霽孤身一人,白衣勝雪,握著他的本命劍——風止,翩然而來,神色冷淡。
一言不發,隻舉起了手中長劍。
劍意凜冽,一劍出而風雲止,時間都仿佛被凝固。
在場高修為者無數,竟是無人能抵一二。
謝清霽削蘿卜一般,一劍力破三千敵,輕描淡寫的,就將這群心懷不軌的人削了個屁滾尿流。
自此一戰成名。
那日情景被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萬,謝清霽成了繼他師尊之後,第二個被人以君敬稱的仙修——修仙道,到底還是以強者為尊。
——所以這場比試,鐘子彥注定要贏。
謝清霽哪裡拉得下臉來,去欺負一個年齡還不到他零頭的小孩子?
於是當司暮隨手掐訣,縮地而來時,迎麵撞上的,就是假裝不敵、被對手逼得連連後退的少年。
他隻一眼就猜出來這群人在做什麼,順手抬手攬過少年肩頭,帶著他站穩,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一枝折得七零八落的樹枝照臉一懟。
司暮嘖了聲,轉手捏住謝清霽的手腕,微微用力,讓自己免受毀容之苦,短促地笑了聲:“彆那麼熱情,我遭受不住。”
他昨晚喝酒喝斷了片,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胡話,隻記得有個小家夥潑了他一臉酒,故而一醒來就過來逮人。
結果萬萬沒想到,這小家夥看見他之後,居然沒慫,還敢再次動手——
自他師叔離開,這百年歲月裡,司暮還真沒再見過敢這麼直接給他甩臉色看的人。
司暮突然起了逗弄之心,鬆開謝清霽手腕後,順手在他腦袋上摸了摸,覺得手感不錯,又多揉了幾下,將對方原本梳得整齊的頭發弄得一團糟,才施施然收回手,麵不改色道:“在比劍?來,我教你啊。”
謝清霽:“……”
他做不出當眾把樹枝砸到司暮臉上的失禮行為,隻能木著臉當沒聽見,轉身回到人群裡。
場麵一度極為尷尬。
看戲沒看夠的授課長老明溱適時出來,行了個禮,含笑喊了聲“君上”,然後積極地煽風點火:“您怎麼親自過來了?可有看中了誰,要收個徒弟?”
少年們紛紛醒神,參差不齊地行禮,“見過君上”喊得像幾重唱,然後熱切的目光嗖嗖嗖地直往司暮身上紮。
天道生變,降下無數災禍,風止君以身殉天道後,飄渺宗群龍無首了好一段時間——風止君是飄渺宗裡輩分最高的人,司暮僅此之,按道理,這種情況下,司暮該站出來控一控局麵的。
然而司暮也不見了影——他在風止君跌落無歸崖後,也緊隨而去——在一眾宗門弟子震驚的注視中,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
好在不久之後,司暮就回來了。
據說是帶著風止君的遺骸——之所以說是據說,是因為眾人並沒能親眼看見。司暮是悄無聲息回來的,一回來就去了風止君的主峰,直接閉關了十數天。
出關後,他以雷霆手段,迅速清理了一批試圖渾水摸魚的人,然後成了飄渺宗第三代掌權人。
眾人或許是看在飄渺宗和風止君為大家做出的犧牲、司暮又親自去替風止君殮骨的份上,帶著補償性的心理,也給司暮安了個“君”的名頭。
司暮對此不置可否,他懶得管。
其實從某種意義來說,飄渺宗時至今日仍舊是群龍無首的,因為司暮始終沒有認下“宗主”這個名頭,仍舊以六峰峰主自居,對此宗門中人猜測無數,不過沒人敢開口問。
開口問過的人都被司暮的死亡凝視給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