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簡簡單單的有字, 如一道驚雷, 把司暮劈傻了。
他錯愕地看著謝清霽, 腦子裡有短暫的空白,一時失語,神情驚詫。
——怎麼可能!
司暮也不是傻的, 以前逗弄小徒弟的時候還能用人有相似來解釋, 但後來小徒弟和小狐狸身份暴露後, 他就有了懷疑。而有了懷疑之後,看什麼都是破綻。
這如出一轍的氣質,相似的習慣,小狐狸露出的端倪,隱約瞧見的鎖骨紅痕……無一不昭示著小徒弟和他師叔關係匪淺。
那日他跟丟了和風止君有一樣麵容的白衣人後,又循著那微妙的感應一路找去, 最終找到的人是他徒弟。
當時他還有些不解,他和小徒弟之間怎麼會有如此關聯,後來仔細想想,唯一的解釋,便是因為謝清霽是受他招魂歸來的緣故。
雖然有些詫異謝清霽還魂歸來竟不是回去原身, 而是變成一隻小狐狸,但他還是本著……一種欠打的本能, 在宋情險些說穿小狐狸身份時,迅速給掩了過去。
師叔他想要, 小狐狸……他也想要。
他在挨打的邊緣反複試探, 可萬萬沒想到, 謝清霽回饋他的,是這麼個大禮包。
司暮覺得自己聲音有些乾澀,他故作平靜:“你……有喜歡的人?”
謝清霽不解司暮怎麼又問了一遍,隻以為對方沒聽清。
他眨了眨眼,毫不遲疑肯定道:“有的。”
再怎麼遲鈍,他也知道喜歡是個什麼意思。
他當然是有喜歡的人的。
謝清霽想起清虛君溫暖的手摸他小狐狸腦袋時的感覺,眸光都柔和了幾分。
或許說喜歡都太淺淡了,他對清虛君,當稱得上敬愛。
謝清霽自狐生有記憶來便是獨自艱難生存,清虛君將他撿回去之後,他便將清虛君當做父親看待,既是仰慕,也是敬重。
清虛君在他心目裡,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司暮看著他這模樣,心猛地涼了半截。
他飛快思索著,將百年前的謝清霽回想了一遍。那個時候謝清霽成日裡不是閉關就是外出曆練,鮮少與人來往交流,他愣是沒想出什麼可疑人物,於是司暮又仔細將百年後重歸而來的小徒弟想了一遍……
司暮:“……”
他在心裡默默將那些個和謝清霽來往甚密的一大群新入門小弟子列了個名單。
在遲舟名字上著重畫了個記號。
想了想,他在鐘子彥名字上也畫了個圈。
鐘子彥這小弟子他也有印象,老愛和小徒弟作對的。最開始他第一次說要收徒的時候,謝清霽就是在和這小毛孩比劍。
司暮想起來那次謝清霽拙劣的認輸演技就想笑,笑著笑著他就笑不出來了。
鐘子彥這套路他可太懂了。
全都記起來,回頭重點觀察。
秘境裡,散落各處曆練的好些個弟子,忽然間都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其中遲某人和鐘某人尤其難受,連打了幾個噴嚏,打得撕心裂肺。
司暮深吸一口氣,壓了壓惴惴不安的心情,然後若無其事地問:“嗯?你喜歡誰?”
他生怕謝清霽還要說什麼讓他無法承受的話,說完趕緊又補了一句:“你這年紀小小的,得專心修煉穩固修為,可不能早戀分心啊!”
謝清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沒懂早戀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司暮這問題他自然是不能答的,要答了清虛君的名,以司暮的性子,八成又要追根究底地問。
他搖搖頭:“不能說。”
司暮:“……”
司暮要被急死了。
司暮暫停了這個令他心梗塞的話題,暗暗決定回了宗門就開始徹查,誓要將某些不和諧事情掐滅在根苗階段。
在此之前,得先把骨骰一事速速解決。
他將話題轉了回來:“瘋子將人給忘了,是因為他情至深處,無法接受貴公子死掉的事實,不肯承認看見的遊魂就是他要等的人。宋情看不得瘋子瘋瘋癲癲沒個好結果,自然也是因為他老早就喜歡瘋子了。”
“跪了一夜是因為孟平,自願被貶是因為孟平,換了雙琉璃眸,是為了想看見他小孟哥,就算是現在命不久矣,心心念念的也是他小孟哥。可惜到頭來一句話都不敢說,就這麼悶著,悶到除瘋子以外,彆的人都知道了。”
司暮點評道:“全都傻的很。”
謝清霽懵。
他皺著眉,將司暮說的話仔細琢磨了一遍,費勁地扒拉這這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司暮的意思是,瘋子喜歡貴公子,宋情喜歡瘋子?
謝清霽解決了心頭疑惑,恍然,矜持頷首,應了聲:“我明白了。”
孟將軍和貴公子的知交之情,宋公子和孟將軍的兄弟之情……原來如此。
這就明白了?
果然是有了喜歡的人,一說就明白了,明明以前跟木頭似的。他用了幾百年都沒能在謝清霽眼裡留下痕跡,誰這麼大膽又幸運,竟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