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下句:“先不要驚動各方。”
謝方年神色凜然:“我會儘快查清楚。”
簡玟聽著他們的對話,不知道是不是太困的原因,思維有些跟不上,可聽到這裡,她似乎理清了今晚的事,突然感覺心驚肉跳。
兩方人馬為了利益之爭鬨到了蔣先生麵前讓他主持公道,所有人都陷在這場紛爭之中,試圖將各自的利益漩渦掰扯清楚。
蔣裔卻在這個時候忽然和謝方年提到那個高個子,閩西處在閩粵贛省交界處,那裡的人多半會講客家話,如果蔣裔有了懷疑的苗頭,那麼他故意用客家話放出消息的同時,就已眼觀全局。
那時候簡玟就站在門口,她甚至不知道當時神色寡淡的他是如何發現人群中那個高個子的異常,得有多老辣的眼力和洞察的本事才能在那麼混亂的局麵下做出理性的判斷,甚至在滿屋子的人當中瞧出貓膩。
簡玟第一次窺探到蔣裔的城府,他是個天生的領導者,他身上的冷靜和犀利讓簡玟尤為震撼。
見她一路沉默著,蔣裔結束了和謝方年的交談,側過頭來看她:“抱歉,你剛過來就陪我折騰到這麼晚,困了吧?”
同對待外麵那些人不同,他對她說話時會收起身上的鋒冷,變回那個彬彬有禮,謙和溫柔的蔣先生。
簡玟有些恍惚地眨了下眼:“是我自己要跟著你的,反正明天不上班。”
隨後又轉過頭確認了一遍:“是吧?我明天不用上班吧?”
蔣裔眼裡浮上笑:“我和淩博彬說的是你需要適應幾天,入職時間待定。”
簡玟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比如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
她又開始不老實地往他那裡湊,然後整個人躺了下來枕在他的腿上,蔣裔由著她把他的腿當枕頭,怕她躺得不舒服,又給她騰了點位置出來。
簡玟望著他下頜緊繃的線條,忍不住伸出食指勾描著。
“那些人為什麼都會聽你的?好多人都比你歲數大。”
這是讓簡玟感到奇怪的地方,蔣裔在她眼中是涉世已深的男人,可他的年齡在那些中年男人麵前並不算年長,屋子裡還有長他一輩的人物,但他們對於他的態度都很謙卑,更讓簡玟難以理解的是,剛才那畫麵她並不覺得違和,當一個人的氣場高於另一群人的時候,好像一切都順理成章,無關乎年齡輩份。
隻是這會回想起來,有些細思極恐,蔣裔的背景得有多深才能讓各方勢力言聽計從?
他沒有立馬回答她的問題,直到她不安分的手往他領口處滑落時,他才毫不客氣地攥住她,開口道:“烏龜可以活很多年,這並不妨礙一隻剛成年的老鷹以他們為食。儘管烏龜有堅硬的殼,但老鷹會飛,知道它們是怎麼獵殺烏龜的嗎?”
簡玟疑惑地看著他,聽見他漫不經心地說:“用爪子勾住,飛到數千米後朝岩石摔碎,再將烏龜的肉撕扯吞下。這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則,有時候也適用於人類。”
他看著簡玟愣神的模樣,不知道她的小腦瓜裡在想什麼,乾脆直截了當地告訴她:“我的爪子能要了他們的殼,所以他們得顧忌我,就這麼簡單。”
卻沒想到她反過來問他:“如果哪天你的爪子沒了呢?”
“他們不是溫順的烏龜,會立馬要了我的命,所以我得每時每刻磨亮我的爪子。”
簡玟輕輕蹙起了眉,蔣裔反而笑了,聲音裡帶著和剛才截然不同的鬆弛:“你看,認識你以前我總是疲於奔命,也就每周跟你打會球能放鬆下來。”
簡玟突然抽回手,不可置信地問道:“你不會......每周特地飛來是找我打球的吧?”
雖然她之前有過這個猜測,但也隻是一帶而過,根本不敢自作多情。
蔣裔低下頭來,撫著她柔順的發,眼裡的光繾綣深邃,他勾唇一笑,聲音讓人心悸:“被你發現了。”
簡玟瞳孔驟然放大,目光僵直地看著他,酥酥麻麻的電流蔓過全身,她無法控製自己的心跳,可又怎麼可能呢,那時候他們每周往往隻能相處兩個小時,她知道俱樂部裡有些男性會員總會借機邀女球童或女銷售吃飯。
可那時的蔣先生從沒有耽誤過她下班,除了那次下雨天被他撞見自己出了意外,他甚至沒有一次在她工作結束的時候提出要和她用餐。
簡玟眼眸閃爍地說:“你又在逗我吧?你每次打完球就走了,你也沒......”
她本想說沒有表現出對她有想法的意思,可現在突然回想,可能還是有一點的,比如他總會給她帶一些小禮物,再比如他會指定讓她服務,即使她隻是個沒有經驗的實習生。
蔣裔碰著她小巧的耳垂,笑道:“怕嚇著你。”
簡玟的思緒有些混亂,她迷糊地想著,要是當初蔣先生一上來就問她要號碼喊她出去,她大概率會把他當成作風隨意的情場浪子,反而會敬而遠之。
她眼皮子越來越重,合上眼,聲音含糊地問:“可是,我們那時候也沒見過幾次......”
他將她摟緊,聲音縈繞在她上方:“你得相信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總有種奇妙的緣分,和你待在一起舒心,那麼再遠我都會去見你。”
簡玟很慶幸在她最好的年華裡能和蔣裔有這一段緣分,她是不信命的人,因為蔣裔的出現,她開始慢慢相信這個世界上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隻是她總感覺忽略了什麼,有什麼細節在她腦中一閃而過,本想好好思索一番,但是人太困了,那差點要捕捉到的絲線從她的意識中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