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的帳幔內,宋蓁還在睡,昨夜折騰了半宿,將屋內大桶小桶連同幾個暖釜裡的熱水都用儘了,她算是累得狠了,今早察覺到了陸慎起身的動作,她都沒能睜開眼。
“夫人還沒起?”屋外,響起陸慎問話的聲音,宋蓁眼皮不由動了動,沒能睜開,她又放棄了,身子微動了動,便垂下眼睫繼續睡了過去。
門吱呀一聲開了,陸慎一身銀白外裳自外進屋,去火爐邊烘烤過後才行至了榻前。
看著榻上睡得憨甜的嬌人,陸慎眸光越發柔和,想到昨夜他給她上藥時,她昏昏欲睡還忍不住嬌泣的模樣,他又打消了叫她起床吃早食的念頭。
他抬手將她散在臉龐的發撩至耳後,又看她一瞬,正欲起身,卻忽然被一雙藕臂抱住了腰:“去哪兒了?”
大概昨夜哭得狠了,也可能...傷到了,她嗓子嘶啞得厲害,並不難聽,隻是聽得人心頭泛軟又心疼。
“剛去清暉堂那邊了一趟,安排了人修葺,這邊我也已經安排了人過來布置陳設,晚些你醒了,看看,屋內需要怎麼改。”
陸慎被她抱著,也不動了,回身望向她,伸手替她掖了掖滑落出來的被子,輕聲和她說道。
宋蓁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哦。”
“渴嗎,要不要喝點水?還是繼續睡?”
“嗯,”宋蓁抱著他,也沒睜眼,就這麼應著,也不知她應的是哪個問題。
陸慎也不再問,伸手拿過一旁矮桌上他走前倒上的熱茶,放至嘴邊探了探溫度,發現有些涼了,又拿過一側小巧的暖釜加了些熱水進去,喂到了她嘴邊。
水喝過,宋蓁又拿頭蹭了蹭陸慎:“你還忙嗎?再陪我躺會兒?”
宋蓁已經習慣了兩人在溫室時,他晨起去練完武回來陪她躺眠的日子,這時也自然而然的開了口。
陸慎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麼他必須到場的要緊事,便應了下來,彎身脫了鞋,就要上床。
“還有衣裳......”閉著眼,她提醒他。
陸慎聞言,不由輕勾了勾唇,她在這方麵一如既往的霸道,連兩人留有的衣衫都得一致,她沒穿時,他必然也不能留有,偏偏他又愛極了她這點。
“知道了。”
愜意的時光總讓人昏昏欲睡,開始陸慎還愛憐的看著身邊的嬌人好半晌,低頭親親她的額角,她的發頂,漸漸的也摟著她睡了過去,等他再醒來,卻是宋蓁正趴在他胸前研究他的那塊烙印。
“這怎麼看著像是有個圖案在上麵,還是原本這兒就有個圖案?”
這會兒天色已經快到晌午,宋蓁卻半點沒有起身的意思,她盯著陸慎胸.前的那塊烙印,越看越像是什麼符文和圖案纏繞在上麵,她不知想起什麼,凝眸問他道。
“恩,原本這就有個圖騰。”
經過這麼些天,陸慎已經確定宋蓁不怕也不嫌惡他身上的這塊烙印,他也不再在她麵前避諱這事,聽到她問的,他也不瞞她,睜開眼,垂眸看了眼胸前那塊猙獰的青印回答了她。
就是他自己也沒想到,烙下這麼一個烙印後,那圖騰還會重新長出漫在烙印上,隻是烙印太過猙獰,不細看就發現不了這上麵實際有個圖騰。
圖騰?
宋蓁聽他這麼一說,視線又落在了那塊印記上,隱隱的似乎能看到是一朵花開的樣子:“是什麼樣的,我怎麼看著像是一朵花啊?”
“是自小就有的?”
一朵花......這圖騰的形容怎麼這麼熟悉。
書裡有提過?
宋蓁心頭怪異的狠,開始仔細在腦子裡回憶書裡的內容,細節。
陸慎聽到宋蓁問的,就猜到她是想問什麼,他不由笑了笑,其實他也知道這個印記可能和他身世有關,不過他的承諾從來都算數,既然答應過陸拓,他就不會再找尋以往,一切都順其自然。
於是他伸手攬過宋蓁,吻了吻她唇角道:“是什麼都不重要了,那些都過去了。”
“起來吧,你早食都還沒用過,我還叫了人晚些來給你裁衣,上元節馬上要到了,你該準備幾身衣裳了。”
“嗯……”
他不願多提,似乎也不是那麼在乎過去,宋蓁也不勉強他,應了他一聲,就順著他的手起了身,張開手臂,讓他替她穿衣。
接下來的幾日,白日裡陸慎忙著清暉堂那邊修葺,宋蓁則忙著慎府這邊院落的陳設布置,都挺忙,還得兼顧著陸慎的毒發,就更忙了。
儘管隨著陸慎自身的調整,他毒發在白日的次數也漸漸少了起來,開始平均白日一次,晚上一次,不過饒是這樣,宋蓁也有些吃不消了,畢竟除了毒發,兩人自身的不可控也不少,短短幾日,宋蓁就累得眼下起了陰影。
陸慎瞧著心疼又愧疚,他想壓製自己,但就如老房子著火,他越壓製,在徹底毒發的時候就越凶猛不可控……不得已,他又去找了鶴老。
鶴老對他這種情況似乎早有預料,扔給他兩瓶藥,然後讓他繼續去溫室泡著,可以緩解一二,還告訴他解藥可能要遲一兩日,讓他做好準備。
陸慎聽後,想到如今暗釘已經掃去,清暉院也無需他再盯著,距離上元節也還有兩日,陸慎便打算再帶宋蓁前往一趟溫室。
但就在他要帶宋蓁前往溫室之際,宋府突然來人了。
宋府大老爺因為不同意宋翊年後隨李家三爺外出遊行一事,和宋翊起了爭執,在追著宋翊打的時候,踩滑了頭磕到桌角暈了過去,兩日兩夜了都還沒醒過來。
太醫看過好幾個,連祝院首都請了,都沒有法子也說不清緣由,他偶爾發出兩聲囈語,竟是在喚宋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