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本地一些約定俗成的風俗習慣,傅敬疆不好直接把擔子挑到蘇家,而是在村口的老槐樹下就停了下來,期間,還換了一次肩膀,也不放下擔子,轉下身子扁擔就從左肩來到右肩,那輕鬆自如的嫻熟姿勢,看得蘇兆靈嘖嘖稱奇。
真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一看就是一把好莊稼把式,當然,人家現在及以後都不用在土裡刨食了,這年頭,當兵的人就是轉業了,也會有份“商品糧”等著你,這就是這個年代的人非常羨慕的所謂“鐵飯碗”。
*
這個時間點村裡大多數人還在田地裡忙活,附近一個走動的人影都沒有,隻有一條邋裡邋遢耷頭耷腦的大黃狗趴拉在一片荒草垛上,伸著長長的舌頭呼哧哧的散熱。
傅敬疆有些隱晦地對蘇兆靈道:“我隻能送你們到這裡,剩下的距離,你慢慢挑,可以吧?”
蘇兆靈可不知道這附近的一些習俗,還以為他是在避嫌,點了點頭,迭聲道謝道:“好,那解放軍同誌,謝謝你了啊!”
眼前的姑娘,把原先從頭包到脖子的三角巾解了下來,頭上的鬥笠也被她拿在手上不停扇風,露出一張甜得像熟透了的嫩桃一樣的水靈靈俏臉蛋,傅敬疆忽然覺得,臉、脖、耳根都有些火熱熱的發燙。
他有些不自然地點了點頭,乾巴巴地道:“咳,不用,領袖都說了,‘軍民團結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再說了,都是一個公社的。”
自己早上叭叭叭地說了一通“領袖說”,這會兒也被人灌了一句偉人語錄的蘇兆靈:……就,心情有些微妙。
蘇兆靈正在內心裡暗自好笑呢,經過一番思想鬥爭的傅敬疆又不自然地清咳了一聲,端著一張十分認真的麵孔,自認為好心地對蘇兆靈道:“雖然擔子重,但其實挑擔也是有訣竅的,這扁擔是有彈性的,所以要借力省力,關鍵就是要找到平衡點,把身子打開,隨著身上的感覺固定和及時微調平衡點,這樣,走路時就會輕鬆又穩當,擔子也不會忽高忽低,既吃力又難走。”
傅敬疆話音剛落,和他熱心熱情地呱唧了一路,已經變得自來熟的兆康扯著小嗓門,就把他二姐的底給人家兜了,交心亮底地道:“解放軍阿叔,我二姐是前幾天摔了一跤,所以腦殼時好時不好的,經常忘記怎麼乾活了,不過有些東西又記得牢得很。”
蘇兆靈:這個一根腸子通(pi)眼兒的臭小子!
她陰測測地瞪了兆康一眼,語氣凶巴巴的,用的還是肯定句式而非詢問句式:“蘇兆康,你又欠揍了是吧!瞧瞧你這小臉小手邋遢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蟑螂轉的世呢!”
毫不在意被自家姐姐埋汰還不懂就問熱心好學的兆康童鞋:“二姐,蟑螂是什麼東西?”
蘇兆靈:……深呼吸,這又蠢又萌的娃,是自家的。
蘇兆靈的牙齒崩的咯咯響,而因為傅敬疆這個陌生人的在場而一直沉默害羞的兆蕊,這會兒終於有了表現機會,忙小聲地道:“蟑螂就是偷油婆,三哥你又忘記了,這個老師教過的,就像鬼冬哥就是貓頭鷹,豬兒蟲就是菜青蟲,老師說了,這叫學名。”
蘇兆康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哦!原來是偷油婆哦!”
蘇兆靈忍不住又給了他一記鐵板板栗:“哦什麼哦,小蕊都記得就你記不得,你是不是蠢!”
看著眼前這和之前頗有幾分相似的一幕,傅敬疆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翹了翹。
傅敬疆在部隊是通信連副連長,手下的兵雖然多數都是男兵,所有女兵包括女乾部加起來不超過二十人,但相對於其他“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的兄弟連隊來說,那紅花的數量真是挺讓人眼饞的了,但看著眼前這個臉泛桃花故作凶巴巴模樣教訓弟弟的姑娘,傅敬疆不得不承認,他還真沒有遇到過,比這姑娘還鮮活的……
作者有話要說:求收藏求評論哦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