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小封建vs貪心鬼(1 / 2)

烏雲遮月, 風曳樹搖。

蘇兆安的這一泡屎尿,來得突然,結束得倉皇, 待他手忙腳亂地整理好褲頭,更覺風中淩亂了, 遠處是山,頭頂是天, 黑魆魆的天地間, 隻他孤零零一個人, 以及不遠處深邃幕色中, 那幾道若隱若現時明時暗的幽藍火苗……

那是,村裡常見的鬼火。

可即便從小就常見,蘇兆安還是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冥冥中, 似有一絲涼風在他耳廓邊微微拂過,他剛要下意識地偏過腦袋張望, 下一秒,就像是被施了法術般,腦殼生生釘在了原處,因為,他忽然想起了蘇老爺子之前在院子裡乘涼時,跟他擺過的一段龍門陣:

“你阿爺當年被地主狗腿子追, 沒處躲,隻能藏到墳堆裡, 都說百鬼夜行,夜晚是鬼的天下,但其實墳堆倒是沒有啥子好怕的, 比廟頭還安全,為啥子咧,因為廟頭多神仙,神仙多的地方,一定惡鬼也多,因為他們都是被神仙抓來當差的孤魂野鬼……”

“墳頭呢,雖然鬼鬼怪怪也多,但那都是有自家香火供奉等著投胎的,且不想著當惡鬼呢,惡鬼是要下十八層地獄,剝皮抽筋的,有香火吃著子孫供著,就是鬼也不輕易害人呢!”

“再則,人的兩邊肩上都各有一盞驅鬼燈,我們自己看不見,鬼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隻要你膽子正,陽氣足,不要心頭發虛的左顧右盼,把自家肩頭上的驅鬼燈吹滅了,鬼就不敢近你身,所以我們才常說‘寧睡墳堆,不睡廟頭’……”

走過夜路的人都知道,兩個人說個話扯個笑,眨眼間也就到家了,但若隻有一個人,那各種非非遐想根本停不下來,這會兒的蘇兆安就是如此,且越想越多,越想心裡也害怕,故而,節氣明明還在暑期裡呢,他卻莫名地覺得,身上越來越涼……

至於這年頭明明牛鬼蛇神都被打倒了,領袖也多次教導大家要講“唯物主義”,但還是那句話,從小跟著蘇老爺子長大的蘇兆安,表麵上不顯,但骨子裡就是個小封建迷信,且這種意識根深蒂固。

也因為這一原因,胡思亂想下,這蘇兆安的呼吸越發沉重,心肝兒嘭嘭跳,他努力強迫自己把思緒抽回,想抬起腳撒腿開跑,卻驚懼的發現,他的兩隻腳,就像是被鬼捆住了一般,根本抬不起來……

心頭發虛的蘇兆安:啊啊啊!

同一時間,西邊的林子裡,忽然冷不丁地傳出幾聲鬼裡鬼氣的叫聲:“咕咕喵—咕咕喵—”,那是鬼冬哥(貓頭鷹)的聲音,拖著長長的尾巴,在夜色中讓人聽了頭皮發麻兩股顫顫……

蘇兆安終於崩潰了,如秋風中的落葉般瑟瑟地抖成一團,魂飛魄散的再次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音嘶啞滲人——

“嗷,阿爺,救命啊!”

就在蘇兆安發出淒厲“求救”時,同一時空不同地點,傅敬泰也“嗷”的發出了一聲怪叫,差點蹦了起來,跟著,再次朝傅敬疆上下打量一番,眼珠子滑溜溜一轉,嘿嘿嘿地傻笑起來。

“我就說嘛,敬疆哥你這幾天不對勁,老是跟我拱火,我還納悶,也不曉得觸了你哪根弦!嘿嘿,原來是不小心逮到了你的貓貓兒,你心裡頭冒酸水了!”

傅敬泰說完,笑得更歡了,就像去圩場上看到了好耍的猴戲一般,仰著脖子,提著腦殼,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卻不知道他這一番顛顛兒笑,倒把傅敬疆原本對他心存的幾分心虛給笑沒了,腦子裡“騰”的一下冒起了一陣鬼火衝,呃,或者更確切地說,這鬼火衝,叫惱羞成怒。

傅敬疆陰測測地盯著笑得快要岔氣的棒槌堂弟,再次把牙齒咬得咯嘣響:“傅敬泰!”

臭小子果然還是欠打得很。

傅敬泰這會兒可不怕他了,而且還有一種成功捋了一把虎須的莫名滿足感和興奮感,心裡樂嗬得不行,原來,他們以為的水火不進刀槍不入的敬疆哥,也和他們一樣,也會想著晚上摟著媳婦兒,做些漢子婆娘的活路嘛,嘿嘿,說起來,他也還是不久前才曉得,原來男人的那玩意兒,除了屙尿還有其他重要使喚呢!

傅敬泰自覺捏住了自家堂哥的紅疤黑印,臉上興奮得直冒紅光,看向傅敬疆的眼神也越來越有深意,忍不住又往傅敬疆的那裡瞟了一眼……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用這種怪煞煞的目光“偷瞅”,傅敬疆終於“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了,眼睛裡寒光閃閃,拳頭捏得咕咕響,就差沒直接用武力問候自家堂弟了。

傅敬泰雖然臉皮厚,且多數時候有些憨包兒,但關鍵時候還是有眼色的,一看對麵味兒不對,原本還存著看自家堂哥西洋鏡的那份小心思,立即被收了回來,乾巴巴地又嘿嘿了兩聲,趕忙“將功補過”。

“敬疆哥,你說你也是死心眼,也不怕把自己憋在牛角尖裡憋死了。其實,我對那姑娘,也就是有些朦裡朦朧的,後頭又想了想,人家姑娘婆婆娑娑又細又白的,招人眼得很,看著就不像是能在山旮旮裡搭窩的,當然敬疆哥你不同,你有前途有本事,文武全才,跟人家姑娘正是一對好冤家,不像我們這種莽漢,嘿嘿!所以我後頭又想了,還是該找個胸口挺、屁股大、臉盤寬、說話聲音響的,嘿嘿!”

傅敬疆:……這個堂弟,果然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沒個正經樣,t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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