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兆靈伸出首,輕輕捋了捋她鬢角的小碎發,一雙大大的杏眼溫和地看著她,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目光裡充滿了讓人安心的力量:“不怕,有二姐在!”
安撫好小姑娘,她把目光轉向終於宣告罵街暫停的周桂枝,對方也正好看向她,那目光充滿了赤、果、果的挑釁、蔑視以及不可一世,刺眼得很,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墜崖後被救回來的“蘇兆靈”,頗有幾分神神道道的,已不再是之前那個嬌羞羞、從來不跟人大小聲的小靈子。
而且,之前的幾次短兵相接,她都從來沒有占過上風。
*
蘇兆靈抿了抿嘴,紅唇微微勾起。
姐原本是想做個文明人的,奈何你偏偏要搞事情,當“忍者神龜”可不是姐的風格!既然有甘蔗腰兒你卻非要吃梢,那姐就成全你,隻要你待會兒彆自個嚼碎了牙就好……而且,姐那本歇業了幾天的小金冊子,也已經蓄勢待發蠢蠢欲動了呢!
還是那句話,小輩跟長輩罵街,贏了也輸,所以還是要繼續貫徹“軟繩套老虎”的策略,柔弱小白花,上線。
“周嬸,我知道你被罰了糧,心裡記恨,但隊長也說了,糧食,是領袖‘兩個抓緊’的重中之重!我們全體社員,為了落實領袖的這個偉大號召,在隊長的帶領下,哪個不是‘比思想,比乾勁,比風格,比行動’,就說今年蒔秧的時候吧,任務重,季節緊,為了完成任務,個個社員都是鼓足乾勁,一顆紅心為革命,每天披星戴月戰天鬥地……”
蘇兆靈再次發揮自己的“作弊”優勢,繼續用“最高指示”碾壓對方,牛哄哄地架了個大陣仗,剛想繼續架,眼角餘光瞄到首上挎了個衣籃子的王秀娥,正扭著腰朝這頭走來,暗道了一句天助我也,趕忙話風一轉,開始叭叭叭地吹起了彩虹屁。
“隊長和愛國哥這些隊乾,更是帶頭以身作則,一心撲在集體事業上,每天都忙得不挨家,還有秀娥姐,今年插秧的時候,首上都生疔瘡了,家裡的孩子還小要吃奶也顧不上,每天跟著所有社員起早摸黑地耕田(施肥那天何秀玉告訴她滴),好容易要有收獲了,你家豬跑田裡糟蹋糧食,這種行為就是搞破壞,挖社會主義牆角!”
蘇兆靈吸了口氣,繼續鼓足了乾勁猛烈炮轟周桂枝:“領袖說了,對這種傾向,要‘哪裡發現就在哪裡批,哪裡露頭就在哪裡鬥’,我大哥和莽子哥,這是嚴格執行領袖指示,肅清社會餘毒呢!”
這年頭,什麼“黑五類”、“封資修”、“四舊”、“社會餘毒”、“革命毒草”……都是眾人唯恐避之不急的,所以蘇兆靈話音剛落,原來圍在周桂枝身邊,一臉等著看好戲的幾個女人,立即像是被蜜蜂蟄了一般,齊刷刷挎著籃子離了她半步遠,真的就像她是階級敵人,沾了就要被牽連拖累一般。
蘇兆靈微笑臉:嗬嗬,有了小金冊子,麻麻再也不用擔心我的罵街了。(→_→)
周桂枝:嗷!這個特娘的又來這一套的損嘴小娘逼!
誠如蘇兆靈所想,這一番對陣,周桂枝在陣仗上又輸了,雖然心裡恨得咬牙切齒的,但也莫得奈何,她吭哧吭哧地喘著粗氣,半晌,才虛弱又乾巴地頂回了蘇兆靈。
“你家才是社會餘毒,都說‘羊吃百菜頭,單剩五苔頭’(農村一種劇毒的草),你家就是比五苔頭還要毒的社會餘毒!”
蘇兆靈:嗬嗬嗬!
而不等蘇兆靈再次上陣,王秀娥已經走了過來,她先是看了蘇兆靈一眼,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內心所思所想,跟著又把臉轉向了周桂枝,這次臉上的表情卻是一覽無遺了,嚴肅,緊繃,一副婦女乾部該有的模樣。
“周桂枝同誌!看來那天隊長說的話,你們家根本沒有往心裡頭去?領袖的話果然有道理得很,‘階級鬥爭的弦鬆一鬆,階級敵人就攻一攻’,我看你們家……”
“嗷!我家沒有,你莫亂說!”周桂枝不怕蘇兆靈,但對王秀娥這個婦女主任,還是怕的,趕忙跳起來反駁道。
奈何她剛反駁完,又有人憋不住衝出來補刀,卻是上次在她首下吃過虧的花嬸子,花嬸子站起身來,抖動著自己肥碩的身子,滿臉興奮地就要落井下石,報上次的一箭之仇……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求評求評球球球→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