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歸隊·爛桃花(2 / 2)

說罷,一個轉身,毅然大踏步而去,看上去就像一個要去衝鋒陷陣的戰士,似乎就怕走得慢了,又要七怪八翹的想入非非……

身後,蘇兆靈凝望著他矯健挺拔的身影,第一次體味到了,何謂悵然若失……

曲曲拐拐的山道上,傅敬疆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健步如飛,腳下就像踩著一朵幸福的雲,那“嗒嗒、嗒嗒”的腳步聲,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清脆和歡快……

一路上,不斷回味著姑娘的笑聲以及三天前那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的傅敬疆,再次把自己摩擦得像一把暈眩的炭火,萬萬沒有想到,今天早上,他還會遇到另外一個姑娘,一朵爛桃花。

前麵的山路上,一根不大不小的杉木橫在路中間,將路堵了個嚴嚴實實,下邊是深穀,上邊是陡山,杉木邊,一個陌生的姑娘,正不錯眼地直勾勾看著他。

那目光,七分火熱,三分委屈。

傅敬疆起眼動眉毛,敏感如他,心裡驀地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

他垂下目光,沒有理會那姑娘,正打算從杉木上踩過去,就聽到了一聲似嬌似嗔的輕斥:“莫要踩我的柴!”

傅敬疆的動作停了下來,臉色也變得肅穆起來。

這次,他終於確定了下來,這姑娘,就是衝著他來的。

且,他甚至隱隱猜到了這姑娘是誰,即便,他對自己並不莫名自戀,從未想過有個姑娘在被他拒絕後,還會對他巴心巴肺……

但事實證明,還真是如此。

姚素香直直地盯著傅敬疆,那目光噴射著火焰,又恨又愛的,一臉質問的神色:“你曉得我是哪個,對啵?”

傅敬疆原本溫和的神色收了起來,聲音平平的沒有任何起伏:“對不起,我不知道!”

說罷,他無視姚素香,直接就要往陡山上攀過去……

姚素香一下子噎住了,看到他這副模樣,又氣又急,眼睛裡就溢出了兩顆清淚,身體因為又恨又委屈而顫抖著,聲音裡便帶了幾分賭氣。

“我叫姚素香!我們明明見過一回,他記不得就算了,為什麼我都抹下臉皮想跟你開親了,你見都不見我一麵!蘇兆靈那畏畏縮縮小雞仔的樣子,有我好嗎?她配得上你嗎?”

姚素香因為自覺委屈,大喊出聲,甚至把她姨表姐閆秋萍昨天跟她說的“掏心窩話”,都吼了出來!

姚素香是昨天才從公社她大哥家回到黃嶺大隊的。

她自詡為黃嶺大隊一枝花,從來都是驕傲的,卻不想人生中第一次跟男人低頭,卻被打了臉。

幸好,這事也就是家裡人和幾個親戚曉得,沒有在外頭傳開,故而,她倒也沒有被人當成笑話,但她阿媽還是怕她心裡不爽氣,就把她送到公社她大哥家住了幾天,讓她好好地散個心。

不想,她昨天才攏屋,她阿媽給她煮的荷包蛋還沒有吃完,表姐閆秋萍就一陣風樣刮了進來,把她拉到房裡頭,咬著耳朵,嘰嘰咕咕地“廣播”了起來。

“你前頭想開親的,三合生產隊那個傅敬疆,你曉得他看上的,是哪一個啵……”

閆秋萍添油加醋地把蘇兆靈的情況一頓說後,繼續故意給她火上澆油。

“部隊嘛,那就是個一年到頭連塊花布衫都見不到的地方,聽說那些個當兵的,心和眼都空得發慌咧,看到母豬都會多瞄兩眼,看到女人,那更是恨不能瞄一眼,就嚼吧嚼吧咽到肚子裡,那個傅敬疆,肯定是被坡南隊那個姓蘇的騷貨搞了啥子邪門子勾的!”

“我還聽說,那騷貨不但有幾分水色,還和你一樣,也讀過初中呢,肚裡頭也算有幾滴墨水,而且,前幾天寫的一篇啥子狗屁文章,還上了縣廣播……”

閆秋萍的酸話機關槍似的,叭叭叭的,聽得姚素香一陣陣恍惚——

新安公社就一個初中,蘇兆靈她自然也是認得的,沒想到自己輸給的人,竟然是她……

閆秋萍看著姚素香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內心裡幸災樂禍得不行,表麵上卻還是一副義憤填膺為她打抱不平的仗義模樣,把蘇兆靈一口一個“騷貨”的一頓踩踏作踐後,又不懷好意地慫恿姚素香。

“男人再好,也是這山望著那山高,隔壁穀岸大隊那個楊建軍,之前不是也跟他們隊裡一個女的好著嘛,後來當兵走了,還不是在部隊和首長家的女子好上了,把他們隊裡那個女的蹬了!姓蘇的那個騷貨,不就是靠著幾分水色,先迷了那個傅敬疆的眼睛嘛,你啊,虧就虧在認得人家晚了,要是他先見到了你,還有那個姓蘇的騷貨啥子事?”

“還有哪,我都幫你打聽清楚了,那姓蘇的騷貨一家子,就沒個出息的,一家子的泥味兒,哪裡像你們家這門戶,都是乾部,體體麵麵的……要我說,那姓蘇的,連你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你和那個傅敬疆,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咧,要是不能看著你們洞房花燭,真是沒有天理了!”

姚素香可不知道閆秋萍就是故意來看她笑話的,一時間被她刺激得心亂如麻,她有心說傅敬疆不是那種“這山望著那山高”的男人,但話到嘴邊,又鬼使神差地咽了下去……

是啊,蘇兆靈拿什麼跟自己比呢?又憑什麼跟自己比呢?自己不就是比她慢了一步嘛……

最後,閆秋萍又咬著她的耳朵,嘰嘰咕咕地給她出了一個主意……然後告訴她,她已經打聽清楚了,傅敬疆明天就要歸隊,她正好就返家,這就是天意,是老天爺都不願讓她錯失良緣呢,她要是不抓住了,以後後悔都沒地方哭……

糾結得一夜無眠的姚素香,在雞叫第二遍的時候,終於下定了決心……

原本,姚素香還覺得,這麼豁出去鬨一個男人有些丟臉,可等她終於吼出了心裡話,卻覺得整個人舒坦了下來,隻是,傅敬疆的臉色,卻是徹徹底底地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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