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她爸哭喪著臉表示,衝動個啥子嘛,他現在真真是,悔得像個瓜瓜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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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今晚這一場博弈,何玉秀勝了!
差點被扣了“大帽子”的何爸,不但再不敢提明天的相親,楊福全還趁機給大家夥上了一堂即興的關於“破除封建包辦”的思想教育課。
“我話先放這裡了,婚姻嫁娶、生根根發芽芽,是大事,也是好事!但,哪個要是不管娃兒的意願,硬是要走回頭路,搞封建大家長那一套舊東西,影響到隊裡的進步,老子就第一個收拾他!”
蘇兆靈聽著這話,一雙眼睛亮閃閃的,在心裡拚命為楊福全打call:啊啊啊果然不愧是隊長!這思想覺悟,頂呱呱!封建包辦,可不就是爛毒草嘛!必須麻溜兒地鏟除!
同時,在心裡再次由衷地感到慶幸,雖然莫名奇妙地倒黴催穿了,但總算情況不是最壞的……
秋天夜色來得快,就這下子的功夫,已是暮色四合,蛙兒們已經躲在草窠裡,“呱呱呱”地亂唱了起來。
何玉秀搞了這麼一出,死扣子雖然解開了,但畢竟被打了一巴掌,心頭還是有幾分小委屈,蘇兆靈看她垂著頭,就是不想回家,福至心靈,提出讓她今晚去自家睡。
何媽對著蘇兆靈一番絮絮叨叨的感謝後,帶著兩個兒子,徑直朝自家走去,瞟都不瞟自家男人一眼,遠遠的,傳來何爸心虛的嘟囔聲。
“活天冤枉滴,她也是我的女,我咋個會逼著她去尋死?哪個曉得,她今天硬是像撞了鬼一樣,脾氣這麼烈……”
何爸的聲音,在幕色中翻來飄去幾下後,終於聽不到了,隻剩下了前頭不遠處,雙胞胎和幾個同齡孩子傳來的嘻嘻哈哈的嬉鬨聲……
何玉秀臉上有些熱,嘴巴囁嚅兩下,主動向蘇兆靈解釋道:“……我沒想真跳河,我就是想嚇嚇我爸……”
蘇兆靈非常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笑道:“我知道啊,你根本就不是那麼脆弱的姑娘嘛,不過,你下次再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儘管來找我,不要一個人鑽牛角尖,隊長在會上不是說了嘛,過日子就是‘盤腳盤,上高台,一年更比一年旺’,我們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至於男人嘛——”
她頓了頓,故意調皮地向何玉秀眨了眨眼睛。
“我在書裡見過這麼這麼一首小曲兒,‘山上有石頭,河裡有泥鰍,好姑娘不怕找不到好男兒’,瞧瞧我們,長得這般好看聰明又靈透,鮮花兒一樣,剛剛開放呢,憑什麼不能選個合心合意的,過快快活活、美美滿滿的日子,對吧?”
彆看何玉秀剛剛反了她家老漢兒一把,其實骨子裡也還是個矜持害羞的姑娘,冷不丁聽到蘇兆靈這番言論,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冒出熱氣來。
她趕緊往路兩邊張望了一眼,聲音小小聲的,還帶著羞意:“哎呀!小靈子,你!你咋個能在外頭,說這些羞羞人的話嘛,當心被人聽到了,傳你閒話……”
蘇兆靈:……
很快反應過來的蘇兆靈有些無語地摸了摸鼻子,好叭,是她疏忽了,一時間,又忘記了眼下的世情和時情了……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
廣闊的天幕下,飄在軍用帳篷上的五星紅旗,在夜風裡獵獵脆響,白天集中大搞建設時,那幾裡以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炮聲、人聲,如潮水般褪去,營地再度恢複寧靜。
傅敬疆正俯在案上寫信,整篇文字都是直統統的,就像燈影下他那張如刀削般的側臉。
“小靈子:等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已經進入十一月了吧?隊裡的秋收也忙完了,趁著冬閒時間,好好休息,多給我寫信。天氣越來越冷了,我跟戰友換了些布票,郵寄給你,不要不舍得用……”
“上次你說,我是個‘手工達人’,這個詞我第一次見到,挺有意思。所以,前段時間,我又用部隊一些廢棄的材料,給你做了一台“手工”收音機。當然,這台簡易的兩管機,就是讓你當個有趣的物件兒,瞧著高興罷了,因為這畢竟是台裸機,沒有外殼,樣子簡陋,舌黃喇叭的音質也不是很好。所以,我們結婚時,你要是喜歡,我們就買一台真正的收音機……”
傅敬疆正寫著呢,帳篷的門簾被人掀開了,剛剛洗完戰鬥澡,手上拿著臉盆,嘴裡哼著軍歌的李名友,大踏步跨了進來。
他瞅了眼正埋頭寫信的傅敬疆,又哇啦啦地酸唧唧叫喊起來——
“嘖嘖嘖!又在給你那位小對象做思想彙報呢!都說越是水蔥樣的姑娘,那脾氣越像山洪,來來來,讓我這過來人幫你把把關,看你這彙報寫得如何,免得哪句寫不到點上,姑娘的小脾氣傾瀉下來,把你這棵還沒長成男人的小樹苗壓倒了,嘎嘎嘎!”
一臉頭痛的傅敬疆:“滾!”
作者有話要說: 傅同誌:日常求婚ing……
蘇兆靈: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