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橙從床上下來,梳好頭,把蝴蝶結戴在頭上,對自己的新造型很滿意。
鄒婉站在一旁,臉上很不舍:“你們今天考完音樂就該出去了吧,能帶我出去嗎,我也想出去。”
程小橙:“要是能就好了,一般來說,大boss是沒法從副本出去的。”
鄒婉:“我跟彆的大boss好像不太一樣,我能去彆的副本,就是不知道能去現實世界嗎。”
“什麼?!”程小橙非常震驚,“你能去彆的副本?!”
鄒婉點了點頭:“能,但這不是我能控製的,是副本把我送過的。我之前就去過大美女秀梅的副本,就是大美女秀梅選新郎的那天晚上。”
程小橙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說那天晚上是賀老師的劫了。
阮嬌他們看見的都是大美女秀梅變出來的幻像,他們知道那是假的。隻有賀老師見到的是真的心上人,不是幻想,所以他那關才難過。
程小橙不禁在心裡感慨,賀老師的命有點苦哇。
可惜鄒婉沒辦法隨意去彆的副本,不然她要買點好吃的好玩的,請她幫忙給小萊德帶過去,再給大美女秀梅帶個口信,讓她彆再等她了,找個好人就嫁了吧。
程小橙收拾好,在藝術樓樓下跟另外幾個任務者彙合,走進備考室備考。
程小橙身上有鋼琴十級的鄒婉,馬子和吉他彈得不錯,張立雪和唐珍看上去也是各有本事的樣子。
第一個考試的任務者是程小橙,有了鄒婉的加持,她的音樂考得非常好,一手鋼琴彈得連監考老師都忍不住站起來鼓掌。
馬子和表現的也不錯。
程小橙對即將上場的陸煬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彆唱難度高的歌,
唱兒歌,跑調也顯得很可愛,說不定監考老師一高興,給你多加了幾分可愛分呢。”
音樂考試不是公開的,按班級和學號進去的,喊誰誰進去,表演完再出來換另外一個同學。
陸煬進了考試教室沒一會就出來了,胸有成竹地說道:“穩了。”
程小橙心想,完了,學渣考完試都是這麼說話的,結果成績一出來,倒數第一。
程小橙像查戶口一樣問了陸煬的家庭地址、電話和微信:“等回到現實世界你就不認識我了,不過沒關係,你還認識馬子和,馬子和會把你的屍體介紹到我的火葬場火化,到時候我給你斂容斂得好看點,隻收你八折的錢。”
陸煬:“......”
接下來進去的是張立雪,她進去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出來之後臉色更差了,沒走幾步就暈倒了。
程小橙扶了她一下,發現她發了高燒,跟李凡一樣。
唐珍走過來:“她傷成這樣,能堅持到最後一科考完已經很厲害了。”
程小橙抬頭,看見王亞莉從一間考試教室裡出來。
她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看上去都很好,馬子和有點詫異地說道:“她的飯卡裡麵不是沒錢嗎,怎麼過得這麼滋潤。”
王亞莉身邊跟著兩個女孩,那兩個女孩看上去對她唯命是從,對旁邊的人又很趾高氣揚。
程小橙:“她還真是本性難移,跟當年的伎倆一樣,拉幫結派,欺負弱小。”
音樂考試即將結束,程小橙從宿舍把自己抓過來的那條金色的魚提了下來:“等廣播公告完音樂考試的成績,任務就結束了,魚嘴,也就是出口,就會打開。”
馬子和對程小橙的話深信不疑,大佬都能把隱藏任務給做完,區區出口,不在話下。
唐珍皺著眉:“出口一般不都是很苛刻嗎,這麼容易就被找出來了嗎。”
對此程小橙一點都不讚同:“這還叫容易嗎,這是我們在河邊抓了很久才抓到的唯一一條金色的魚,抓魚的時候還差點掉進河裡淹死,這是用生命換來的!”
音樂考試還在進行,程小橙讓陸煬和馬子和好好看著這條魚,彆被人搶走了:“我有點事需要處理,一會就回來。”
任務馬上就結束了,越是關鍵時刻越容易出岔子,陸煬不放心程小橙,想跟她一起。
程小橙讓他還是先關心一下他自己吧,考最後一名就死翹翹了。
程小橙沒走太遠,對躲在一顆柳樹後麵的於蕊揮了揮手:“於蕊,你躲在那乾什麼。”
於蕊從樹後麵出來:“你都要走了,還喊我乾什麼,我又出不去。”
程小橙從口袋裡掏出來昨天買的棒棒糖,認真地遞到她手上。
“你並不是出不去,這個學校是鄒婉製造出來的一個平行世界,真正的你其實已經在現實世界長大了,就像賀元卿一樣。”
於蕊不肯接程小橙的棒棒糖:“現實世界的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和我不過就是陌生人罷了,不管是現實世界還是副本裡。”
程小橙捏了下於蕊的小圓臉:“行吧,我答應你,等我出去了就去找現實世界的你,就怕到時候那個你根本就不認識我。”
於蕊這才接過程小橙的棒棒糖,猶豫了一下說道:“鄒婉......”
她低頭擦了下眼淚:“是我太懦弱了,看見她被人欺負也不敢出來,我怕被王亞莉報複,怕自己落個跟鄒婉一樣的下場,我太懦弱了。”
程小橙的靈魂浮在半空的時候看見於蕊去找老師了,可惜老師不在。
後來鄒婉求助過老師,老師認為這隻是普通的同學矛盾,調解了幾句,讓王亞莉給鄒婉道了歉就完了,換來的卻是王亞莉變本加厲的霸淩。
鄒
婉從程小橙的影子走出來,看了看於蕊,幫她擦掉眼淚:“我在湖底的時候看見你了。”
於蕊邊哭邊說:“可我還是晚了一步,沒能把你從湖裡救上來。”
程小橙握著於蕊的手,又握著鄒婉的手,三個人的手握在一起:“這樣才對嘛,大家都是好朋友。”
於蕊把手一抽,氣呼呼地對程小橙說:“誰跟你是好朋友,你都要離開了,我們才不跟你好,是不是鄒婉。”
鄒婉想了一下,對於蕊說道:“我們可以想辦法從出口出去找她。”
程小橙笑這對鄒婉說:“你怎麼光想著找我啊,應該找賀元卿才對。”
程小橙摸了摸鄒婉的頭發:“今天早上洗頭了,可以見人了吧。”
鄒婉臉一紅,藏在了程小橙的影子裡。
程小橙對鄒婉說道:“你現在是在我的身體裡麵的,一會我出去的時候說不定能把你一塊帶出去。”
鄒婉應了一聲,她也很想從出口出去,那個世界有賀元卿。
於蕊感歎道:“說起來,賀元卿的性格變化太大了,他進教室教我們語文的時候我根本就沒認出來是他。”
程小橙:“他以前上學的時候是什麼樣的?”
於蕊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很耀眼,也很活潑,跟他現在的安靜沉穩完全不搭邊。”
程小橙想到性格安靜的鄒婉,想到那些磕橙車cp的人說過的一句話,“你離開後我活成了你的樣子”。
廣播裡傳來教導主任的聲音,開始公布最後一門音樂考試的成績了。
程小橙在鄒婉的幫助下考了一百分,滿分,馬子和考了九十二分,也是非常高的分數。
大家最關心的是最後一名。
程小橙和馬子和看著陸煬,偏偏這人一點自己要死了的自覺都沒有,完全是一副本人唱歌天下第一好聽的架勢。
因為考生人數太多,廣播裡隻公布年級前十和倒數最後一名的成績。
“陸煬......”程小橙聽見廣播聲,眼睛一閉,實在不忍心看見這麼帥氣的弟弟慘死。
“九十分。”
程小橙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怎麼做到的,偷偷篡改分數了?”
“昨天睡前提前做了一點調查,我選的那首歌是主考老師的兒子愛唱的,”陸煬拉了拉校服拉鏈,“她的兒子跟我一樣大,上個月才去世,我一開口,都不用唱完她就哭了,還鼓勵我,讓我好好活下去。”
程小橙不服不行:“厲害!”攻心也是一種辦法,是個人實力的表現。
馬子和抬頭看著架在樹上的廣播:“開始公布最後一名了。”
教導主任的聲音傳了出來:“最後一名張立雪。”
程小橙想到一從考場出來就昏倒了的張立雪,她在教室裡麵考試的時候裡麵傳出來一聲巨響,她表演的樂器是架子鼓,估計人沒坐穩,倒了。
程小橙往張立雪的方向看了一眼,隻見她身下流了一大片血,垂下來的手邊握著一把水果刀。
她知道自己肯定會死,為了不讓自己死得太慘,提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程小橙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她轉頭到處看了看,沒看見賀老師的身影。
她前麵已經跟他說過了,在人工湖旁邊集合,一塊從副本出去。
賀老師從來都是一個很靠譜的人,這都要出去了,他怎麼還不趕緊過來。
陸煬喊了程小橙一聲,指著水桶:“姐姐,來看。”
程小橙跑過去一看,那條金色的錦鯉死了。是的,死了,翻著一對大白眼珠子,死得不能再死了。
預想中的出口並沒有出現。
馬子和著急地說道:“出口現在已經打開
了,隻打開十幾分鐘。”
程小橙:“莫方,咱們不是還有兩個方案嗎。”
一個是學校最南麵的大門口,一個是最北麵的男生宿舍樓下麵的一個畫著骷髏頭的建築立柱裡。
陸煬:“我賭最北麵。”說完拉起程小橙就要往最北麵跑。
程小橙:“......我賭最南麵。”
陸煬頓了一下:“那我也賭最南麵,就算留在副本裡我也要跟姐姐一起。”
馬子和:“我也最南麵吧。”
唐珍選了最北麵,她跑步慢,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輛自行車,騎著車往最北邊去了。
程小橙帶著陸煬和馬子和往南邊跑,沒跑出去幾步,經過一片小竹林的時候,看見眼前閃現一圈金光。
沒錯,金光,出口的那種金光,並且就在他們眼前,連找都不用找,一眼就能看見。
程小橙恍然大悟,小竹林不就是鄒婉在給賀元卿的情書裡麵寫過的嗎,這裡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地方。
他們之前一直懷疑出口在鄒婉死去的人工湖的湖底,以為出口是凝結了她的怨恨的地方。
其實是愛。
她把出口放在了自己最心愛的地方。
並且這個地方一點都不隱蔽,就在校園的中間。出口打開,耀眼的金光散發出來,除非眼瞎的人才會看不見。
怪不得昨天鄒婉跟他們一起找出口的時候一點都不著急,神色還很放鬆。
因為她知道,出口在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知道他們不會因為找不到出口被困在副本裡。
馬子和感覺自己的眼睛有點濕潤:“她真的好好。”
程小橙把自己的一隻手伸進出口,問身體裡的鄒婉:“你的手進去了嗎?”
鄒婉從程小橙身上出來:“沒有,我出不去,被金光擋在外麵了。”
王亞莉突然從一旁跑了過來,興奮地喊道:“出口,是出口,出口在這!”
她一定要出去,她還年輕,她才28歲,她的愛人還在現實世界等著她結婚,她要好好活著。
她本來以為那條金色的魚死了,出口找不到了,出不去了,要死了。
沒想到鄒婉這麼傻,把出口設置在這麼顯眼的地方。
王亞莉抬起腳踏進出口的金光裡,她出去了,她活著出去了!
程小橙現在管不了王亞莉,她在到處看賀老師,終於看見他從人工湖後麵走了過來:“賀老師!”
賀老師換了身衣服,身上穿著白襯衫,下身是淺藍色牛仔褲,白色運動鞋,看上去比平時年輕好幾歲,像一個剛出校園的大學生。
程小橙可真是服了他了:“你剛才一直不在就是去換衣服打扮去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能顧上臭美,阮嬌都沒臭美。”
等等,不對,賀老師不是這麼沒譜的人,除非換衣服這件事對他非常重要,比他的命還重要。
程小橙轉頭看了看站在出口旁邊的鄒婉,似乎明白了什麼。
十八歲的鄒婉,二十八歲的賀元卿,他怕自己太老了。
鄒婉走到賀元卿麵前:“你,你......”話還沒說完,眼淚就先落了下來。
賀元卿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麼,把手上的文件遞了過去:“兩個月,一共十封信,對不起,遲到了十年。”
說完抬起手,在她的鼻梁上彈了一下,像一個毛頭小子一樣,很欠,把人的鼻梁彈得很疼。
程小橙從來沒見過這麼鮮活的賀老師,好像找到了鄒婉他就找回了自己。
鄒婉抱著裝著信件的文件袋,昂起漂亮的臉,對賀元卿說:“那我們就後會有期啦。”
縱是她的目光裡有萬分不舍。
賀元卿轉身
就踏進了出口,動作非常利索。
程小橙:“......”不是,賀老師,你這是在乾什麼,你就這麼走了嗎。
走進出口就不能出來了,再出來就進不去了。這馬上就生離死彆了,不跟鄒婉多說幾句話嗎,這麼絕情的嗎。
白感動了,她剛才白感動了,男人都是大豬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