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裡,流水一樣的補品送進了攝政王府。
應璟決差點將皇宮裡的庫存全都搬空。
這種在乎程度,讓原先和他一起計劃對連慎微進行削權的幾個臣子,差點以為他們陛下在問卜吉日的時候,被先帝的靈體上了身。
佛泉寺的事暫時壓著,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隻有幾個消息靈通的,才聽到了一耳朵風聲。
小侯爺這幾日帶著兵不知道在追捕誰。
京城剛剛血洗一遍,正是風聲鶴唳的時候,新帝立威,這段時間應璟決的命令朝中無人不敢不聽。
所以哪怕是他上完朝就離開皇宮,將處理政務的地方搬到了攝政王府,也沒有太大的反對聲音——
正是摸不清形式的時候,誰敢冒這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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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
阿恣在攝政王府上空盤旋一圈。
厲寧封身後的士兵壓著兩個滿身是血的人,葉明沁也在旁邊,他們一起進了攝政王府裡應璟決暫住的房間。
“璟決,人抓到了,差點跑了,多虧阿恣。”
砰的兩聲,莫達和慈憐被毫不客氣的扔到了地上。
他們兩個人的臉上脖子上都是被鳥抓出來的傷,不知道厲寧封對他們做了什麼,此刻被扔在地上,竟是連站都站不起來。
應璟決坐在桌子後麵,緩緩合上奏折,黑沉的眼睛微抬。
登基一年多點的小皇帝,這一眼看過來的時候,慈憐忍不住心裡發顫,反倒是莫達,眼睛裡一片死水一樣,被抓住的那瞬間,他就仿佛失了魂。
他想回的王庭,終究是沒有回去。
那隻海東青的眼睛就像是黏在了他們身上一樣,無論他們躲在哪裡,都能被找出來。
“北夷的細作。”
應璟決走到莫達麵前,麵無表情的抬腳,碾在他的臉上。
葉明沁已經將欒秦甘那件事告訴他,他如何猜不到,欒秦甘八成真的通敵了,而不是被汙蔑。
不然怎麼解釋,一個經常與順昌伯爵府聯係的瞎子阿德,和中原女子生下的孩子,竟然是個異色眼瞳的北夷人?
小舅舅當年把這件事攬在自己身上,應該是考慮到,當時正是邊疆戰亂,厲寧封作為主帥,若是他的姨丈欒秦甘與北夷有不正當的聯係,一旦被證實,恐怕無論如何也不能服眾。
莫達算計了大盛朝三十多年,何曾這樣直接被人踩在臉上過,他卻不生氣,反而瘋癲的笑起來。
慈憐一臉你瘋了的驚恐神色,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莫達聲音含糊,“這裡是攝政王府,你這樣生氣,無非是因為知道了連慎微是你小舅舅,而我毀了他的計劃成功了,是不是?”
“連慎微啊,死得好……”
“可惜,沒看見他朝我下跪的模樣,堂堂攝政王,據說連先帝都不曾跪過一次,這樣的人對著仇人的兒子下跪,想想我就呃——”
應璟決靴底踩出了血。
他低頭淡淡道:“你很想回家是嗎。”
莫達倏然一頓。
應璟決移開腳,“朕滿足你這個願望。”
他眼底漸漸透出一絲狠色,“朕不讓你死,要留著你一口氣,讓你活著看著,朕是如何拿下北夷,攻占王庭,把北夷變成大盛的領土。”
“到那日,你就回家了。”
“朕會將你在北夷的親人,一個個找出來,在你麵前殺光。”
應璟決笑了下:“你說好不好。”
莫達眼皮劇烈一抖,吐了口血出來:“大盛朝國力衰弱,不可能戰勝北夷。”
應璟決抬頭看向厲寧封。
厲寧封抱拳,沉聲道:“此番勝仗,可保邊疆三年休養生息,五年內,北夷必滅。”
莫達嗤笑一聲。
葉明沁嘴角揚起一抹冷笑:“臣曾在大理寺和詔獄、刑部都待過,大盛朝二十四道極刑,自是熟悉,生不如死的活五年而已,若是陛下信得過,這個人就交給微臣。”
應璟決:“先交給你,如果小舅舅醒來說怎麼處置,就聽他的。”
葉明沁點頭:“是。”
莫達表情凝固了一下,被拖出去的時候忽的瘋狂掙紮尖叫:“不可能?!”
“連慎微怎麼可能沒死!醒?他中了毒針!”
“他不可能沒事!”
他再也回不去北夷,設計連慎微的計劃成功就是他心裡唯一的慰藉,此時輕飄飄告訴他,連慎微還有醒來的時間?!
莫達接受不了。
“他死了!他一定死了!”
厲寧封:“你調查師父的時候,怎麼就沒調查清楚,師父有個朋友,是風家的傳人。”
莫達宛如被人扼住了喉嚨,繼而發出一聲無意義的尖嘯。
“堵住他的嘴,”應璟決往連慎微臥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蹙眉,“彆擾了這裡的清淨。”
莫達被拖了下去,還剩下一個慈憐。
應璟決隻瞥了一眼:“和莫達一起處置。”
葉明沁:“微臣明白。”
房間裡的人都退了下去,隻剩下了他們三個。
有連慎微這層關係在,他們三個獨處時,就不拘禮了。
應璟決:“都坐下吧。”
厲寧封沒忍住,問:“我抓人的這幾天,師父的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