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救的少年正半垂著眼皮,掌心把玩著小石子。
他的衣擺垂落,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像野貓的尾巴,慵懶搖動。
他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房梁,俯瞰眾人,目色平淡。
沈熙洛抬眸看到他,他撩起眼皮,望著沈熙洛,對她露出一抹溫潤的笑,乖巧黏人。
“哎喲、你們還不快來救我!”莊嬤嬤慘叫著。
莊嬤嬤費力站起身,下一刻,膝蓋驟然疼痛,哢嚓聲響起,再次骨折。
旁人詫異,覺得玄乎,不敢靠近莊嬤嬤。
房梁的黑色陰影中,少年對沈熙洛笑的很漂亮,他撩起衣擺,指骨搭在膝蓋上,很是無辜。
沈熙洛看的怔然。
“姑娘莫要中計。”若菱擔憂地扶住沈熙洛,戒備道,“這莊嬤嬤也許是想訛詐姑娘。”
沈熙洛的心忐忑,少年一直在看她,視線灼熱無法忽視,黏人猶如實質。
偷偷的曖昧帶來慌張。
莊嬤嬤的慘叫聲拉回沈熙洛的注意力,她深吸口氣。
“喊侍衛過來,把莊嬤嬤送到她的屋子裡。”沈熙洛拿了主意,平靜吩咐道,“莊嬤嬤受了傷,先找醫者為她醫治。”
沈熙洛垂眼,慢慢摩挲著袖口的精致布料。
阿兄還等著她成親。
*
“姑娘又餓了嗎?”若菱疑惑地看向沈熙洛拎回屋中的食盒。
“我留著下午吃。”沈熙洛臉紅。
若菱猶豫了下,慢慢拿出一張染血的帕子,“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沈熙洛眸色微變,她緊張地攥緊袖角。
她還沒有為少年起好名字,也沒有想好解釋他身份的緣由。
所以,她暫時不想讓他暴露在眾人麵前。
一個失憶的外男,被她撿起帶在身邊,實在是不合禮數。
“姑娘受傷了嗎?”若菱看向染血的帕子,眸色擔憂。
沈熙洛本想順著點頭,但又不想讓擔憂她的若菱平白無故更加擔心她,她隻能緩慢道,“......沒有。”
少女扣緊掌心,蹙眉,側臉美麗。
若菱不忍逼問沈熙洛,小心試探,“姑娘是不是又救受傷的小獸了?”
沈熙洛微頓,心神頓鬆,緊張消散,她抬眼,央求地說,“我見他可憐,所以救了,若菱,你不要寫信告訴阿兄。”
“姑娘,生死有命,那些小獸在冬日,也許本就是要死去的。”若菱無奈,勸說道。
沈熙洛救過的小獸有很多,除了一直養在沈家的貓外,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動物。
不過有一次沈熙洛救了一隻受傷的幼狼,那隻幼狼在傷好後反咬沈熙洛一口,沈熙洛受了驚,高燒不斷。
後來,為了沈熙洛的安危,沈子騫讓沈熙洛的侍女們看著她,不讓她再去救什麼受傷的小獸了。
這些日子,姑娘整日忙於去侯府的事情,倒沒心思救什麼小獸了。
不過姑娘還是沒忍住。
若菱看著沈熙洛,覺得少女心善,柔弱。
“那小獸呢?姑娘又藏起來了嗎?”若菱環顧客房。
“沒有。”沈熙洛看了眼空蕩蕩的房梁,“他走了。”
若菱怕沈熙洛去找,道:“姑娘,四周是野林,它本就是野獸,姑娘不用在意它。”
沈熙洛垂眼,“嗯。”
寒風吹動窗欞,咿啞作響。
“......”
客房內隻留沈熙洛。
窗欞被敲了敲,然後掀開。
少年從窗欞跳入,雪色日光下,他模樣清美,秀白澄澈。
他的發上沾著不知道從哪裡蹭到的殘雪,衣衫帶了寒濕氣息。
“洛洛。”少年喚。
沈熙洛怔了下,“你喊我什麼?”
蘭硯眨眼,無辜清澈,眼波流動光華,“不可以嗎?”
沈熙洛心尖顫動,垂首鎮定道,“......可、可以。”
“洛洛,你給我的啊?”他在外麵偷聽了好久,卻還指著桌案上的食盒,裝作好奇地問。
沈熙洛耳尖悄悄染著赤色,她點頭,坐在桌案旁,想到了昨夜的事,唇瓣小小地彎了彎,輕聲,“這次是熱的。”
蘭硯湊近沈熙洛,他的氣息繚繞在沈熙洛身上。
他看了沈熙洛一會兒,幽深安靜。
沈熙洛尾音輕顫,“怎麼了?”
“你是不是不想讓我被你的侍女發現?”少年語聲有些委屈。
沈熙洛遲疑,“你聽到了......”
她想,少年可能會失望。
蘭硯好奇問,“為什麼?”
沈熙洛默然,一時間無法用三言兩語向失憶的少年解釋不合規矩這種東西。
那樣,好像她跟他的關係很不正經一樣。
蘭硯垂眸盯著沈熙洛,他又湊近她,半俯身軀,有力的胳膊撐在桌案,沒有打開食盒,虛摟著沈熙洛。
沈熙洛身體僵硬,不知道怎樣動彈。
呼吸近,氣息近,身體近。
少年微敞的領口,露出白皙的脖頸,平靜時淡淡的青筋,精瘦有力的鎖骨,野性的疤痕,在沈熙洛的眼前晃,她心跳的厲害。
他又低頭,更近。
耳鬢廝磨。
他白皙俊美的臉龐近在咫尺,未束的長發撩她。
沈熙洛睫毛顫抖,腰肢微軟,有些招架不住。
少年看沈熙洛臉紅慌張,驟然笑了,桃花眸帶著天生引誘的風情,他聲線乾淨,“不逗你了。”
“洛洛,我知道的,因為我是你偷偷養的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