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章
邊關的凶險局勢, 於遠在幾百裡外的晉陽縣來說，自然是感受不到的。
眾人就和往年一樣，依舊樂嗬嗬的準備各種過年的事宜。
往年沈靜並不要求孩子們守夜, 今年慎哥和鄭雲在外待了兩個多月，長大不少，除夕那晚主動留下來要陪沈靜一起熬年。
柳兒自然也不甘落後。
沈靜端了一盤子零嘴, 有山楂果做的楂條，蜂蜜醃漬的各種果脯，剛做好的核桃糖花生糖芝麻糖，還有一大把自家炒的瓜子花生。
有了零嘴, 不能沒有茶。
沈靜用紅茶和羊奶，煮了鍋奶茶，又往裡麵放了少許蜂蜜, 給他們每人都倒了一杯。
一家子吃著零嘴，喝著奶茶, 嘻嘻哈哈就熬到了子時。
可是等子時過後, 柳兒第一個撐不住，靠著牆就睡著了。沒多會兒，鄭雲也撐不住睡在了炕上。慎哥還想再堅持一會兒，可是聽著沈靜和彩燕的對話，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沈靜取了被子, 一一給她們蓋好, 忍不住也打了個哈欠，“什麼時候了？”
“剛打了三更，還有兩個多時辰才天亮呢！”彩燕邊說邊用簽子插了隻蜜漬櫻桃，“今年春天雨水不多不少，這櫻桃長得又大又甜。不知道明年會怎樣？”
彩燕這麼說, 也是因為最近天氣有些異常。除了剛入冬天的時候下了幾場雪，臘月整整一個月都沒有下雪。不僅不下雪，臘月中旬以後，天氣還越來越暖和，連著好幾天都是豔陽大晴天，曬得杏樹都有了花苞。
即便彩燕從不知農事，但也知道這不是豐年應有的征兆。
沈靜覺得她的擔心不無道理，“好在去年田地裡收的那些糧食，有一半還收在地窖裡。有這些糧食在，足夠咱們一家子吃上兩三年了。”
她說的是從錢家買來的那幾十畝良田收來的糧食，其中一半的糧食已經被賣掉換成了銀錢，剩下這一半被放到了家裡的地窖。
家裡的地窖是在挖好冰窖以後另建的，為了防潮，底下特地鋪了一層厚厚的磚石，足足能放幾千斤糧食。
沈靜建地窖儲存糧食也是為了有備無患，萬一趕上災年，這些儲存的糧食就可以救急了。
不過準備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沈靜寧願是自己和彩燕是多想了。
可是事情的發展，完全順著她們預想的方向去了。
正月初三那日，上午還是晴朗朗的天空，下午就陰了天，後來更是響了好幾道雷聲。
這雷聲大的，連坐在屋子都聽得清清楚楚。
沈靜望著陰沉的天空，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聲。村裡有句老話，叫做正月打雷，遍地是賊。
這句話不是沒有依據的，凡是正月打雷，說明今年十有八九要發生旱災，既然有旱災，那麼必然有動亂要發生。
沈靜能想到的事，村裡人自然也能想到。
初五那天，劉大娘便特地過來坐了一會兒，讓她出了正月十五，就多買點糧食回來，萬一將來發生旱災，她們一家子也不會挨餓。
沈靜買田地的時候，知道的人不多，起碼村裡人並不知道她名下有幾十畝良田。
買田的時候沒有說，現在這個時候，沈靜就更不會說了。她還有些慶幸，幸好她當初找的是中人，買的又是鎮上的良田，幾乎沒有認識的人知道這件事。過後就算真發生了旱災，她也不會被人盯上。
隻是劉大娘能想到提前屯糧，其他人也能想到。
日子剛出正月十五，糧食的價格就漲了一倍。
這時候，有見識的人家咬著牙也買了些糧食放著，比如裡長和韓老三。還有那些舍不得家裡的銀錢，覺得自家的糧食勉強也夠吃一段時間的人，比如劉大娘家。還有更多的人是覺得未來幾個月並不一定會有旱災，想再觀望一陣。這其中就包括韓老二和韓老爹。
就在村裡人每天都在低聲談論今年到底會不會有旱災時，慎哥的假期到了。
沈靜送他和鄭雲出門的時候，特地叮囑了半天，讓他這幾個月無論如何也不要回家，就算府學放假也不要回來。萬一真有旱災，到時出現了流民怎麼辦。
因為考慮到慎哥足有半年多不能回來，沈靜把夏天穿的衣裳和蓋的薄被子都給他們兩人打包好了，另外還額外給了慎哥幾十兩銀子，讓他缺什麼自己看著添置。
上次慎哥去府學的時候，沈靜就給了他一筆銀子。慎哥在府學的時候幾乎沒有用錢的機會，因為他年紀小，很少會有人邀請他參加什麼詩會酒會，應酬少了，花錢的地方自然比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