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廬山1(1)(2 / 2)

辛三郎靜靜閉目盤坐,思索著方才侍從被他叫停的話。

說實話,他其實也疑惑這虞小娘子為何會是這樣一副脾氣。

要說他生氣,那倒不至於。他還沒小氣到和一個小孩子較真的地步。

但虞將軍究竟是如何教導他的子女,養出虞小娘子這樣一副脾氣的?

聽說她尚有兄嫂——也是為了這個,父親才隻叫他來看望一二,並沒想到她會已是居無定所——又是如何淪落到現下的境地...

罷了,罷了,這些都是人家的私事,不去窺探它。

這虞小娘子也不過被他護送一程,往後也沒什麼交集。

辛三郎拂散此事,思緒裡牽起彆的事。

馬上要去的地方是南康軍的白鹿洞書院,父親的好友同甫叔父正在那裡停留,他性情豪邁,不必擔心他接納與否。

需要擔心的是另一位,朱公朱晦庵。

隻他一人前去倒沒什麼,但此行是他攜虞小娘子前去躲避武寧追捕。

以朱公性格...

辛三郎凝神思索起來。

待回神時,窗外的天邊已又快破曉。

江水的潮氣撲到人麵上,車下運送物什的家仆額發被拂動,就連袍角也被吹得獵獵作響。

侍從見他睜眼,才小聲問:“郎君,該換水路了。但這虞小娘子睡得可真熟啊...”侍從們搬東西時著意加重了些步伐,以作無言的提醒,不想她卻是絲毫沒有察覺。

辛三郎一怔。

這才轉頭,果然看見蓮心歪倒在車角落裡呼呼大睡的臉頰。

他問:“可曾生病?”

侍從搖頭,沒有任何起熱的症狀,睡得香得很!

不是生病就好。

辛三郎便道,“不礙事。將她抱到船上就是了。”

船公的船頭點一盞燈,清濛濛抓不住的煙雨下,那燈光像能燙穿不散的霧氣一樣,泛著熱乎的暖氣兒。

他的媳婦坐在船尾編竹鞋,聞言起身,“可要我幫忙?”

辛三郎看她一眼,未答,轉頭問身旁女使:“你能麼?”

女使曉得他在說抱蓮心上船的事,趕忙道,“能,我能。”

她明白。怎麼說蓮心也算是貴女了,若叫民婦抱,隻怕墮了身份。

她便有些吃力地扶起蓮心,一步步朝船上走去。

但蓮心也有十三,重量不輕了。

女使扶她一會兒還好,半抱著走是真有些吃不消,到了船頭時,女使已手軟了,有些支撐不住,略朝一側歪倒:“呀...!”

辛三郎立於一側,看了片刻,還是伸出手,扶了一把。

女使頓覺輕鬆不少,也不敢多說,半抱半拽地帶著蓮心進了船艙。

看著大家都進去了,辛三郎叫來大力侍從,“你幫船家著些,輪流著駛船。”

方才親眼所見,船公的媳婦手上已被竹篾劃出了不少傷口,再用那手撐竹竿,一來耽誤行程,二來於傷口無益,也會留下後遺症。

侍從“噯”一聲,領命離去。

眾人這回是真稱得上是舟車勞頓了,坐於船中,不一會兒就打起了瞌睡。

辛三郎麵色靜靜,看著一輪紅日漸從群山掩映中跳出來。

一霎那,江麵鋪滿橙紅倒影,眾船仿佛劃於金箔之間,粼粼細浪相互撞擊,又消弭於無形。

一旁行舟人輕聲驚呼,笑鬨起來。

辛三郎已見過這場景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