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廬山1(3)(2 / 2)

不會這麼巧吧,先生琴曲,多為私下傳閱,眼前這位郎君也能這麼快就辨認出這首琴曲?

小童的目光由驚豔轉為緊張。

辛三郎聽著那琴聲,默默片刻。

既然晦庵先生在,卻又不願見他,還不偏不倚特在此時奏此曲,想必是在向他表達不滿了。

來時便已有猜測,卻不想晦庵先生比他料想的還決絕。

倒也不影響。

父親知隆興府,是武寧縣丞上司,要廢止通緝令不難,他也是為防縣丞急中出下計,保險起見,才護送虞小娘子來到南康軍。

若說武寧縣丞真會追殺到南康軍?他並不這麼認為。縣丞不至於膽大到直與父親頂上。

故而晦庵先生不見也無妨,隻需在同甫叔父家稍等幾日,待父親處理好武寧事宜即可。

正斟酌如何與虞小娘子言明,她已轉過來:“三郎君,那要不我們再等等?”

說實話,等待沒有什麼用。

父親曾在醉後拍著桌子大叫“朱熹就是性格太過迂腐,叫人受不了!”,辛三郎不好評價此言正誤,但朱熹性格與辛棄疾、陳同甫等截然不同,這確實不假。

這種情形下,她其實越等,依晦庵先生的脾氣,反而會越惱,越不會出來相見。

辛三郎儘量委婉道:“晦庵先生事忙,恐難立時回書院。你我可留下便條,約定下次拜訪。”

“不不不。”

蓮心神情堅毅地搖頭。虧他還是古代人,難道不曉得那些程門立雪的典故麼?越是大佬,越看重來訪人的韌性。反正她在教科書上都是這樣看的,隻有經受住了品質考察的人,才是真能被古人認可的!

“我的品質,一定經得住考驗!我們再等等吧!”

...如果現下告訴她,是晦庵先生不願見她,她怕是會不舒服吧。

辛三郎默默舒了口氣,道:“亦可。”

講話時,他麵色似乎比來時更加蒼白了。

眉頭微蹙間,雖有股不勝憂愁的病美人態,卻到底不是健康之兆。

蓮心關心道:“你無事吧?”實際上卻並未多想。

說不定,辛三郎隻是同時擁有了“膚白”和“貌美”兩項屬性呢?

美的品質都是成雙成對出現,正如醜惡小人也是三兩成群。

蓮心並不覺得意外。

辛三郎低垂著頭,頸側略有汗。聽見蓮心的話,隻略一搖頭,未再言語。

...

最後當然還是沒有等到。

直到天色擦黑,蓮心才與辛三郎回家。

她心裡沒什麼負擔,雖不知這晦庵先生是誰,但能當南康軍老大,想必是大人物,那派頭自然大。

她隻用將他當成一個大boss,每天固定時間刷刷就好了。

辛三郎回去後就回了房,一直沒再出來。

蓮心也不知去哪裡找人玩,隻好百無聊賴與女使翻花繩。

她還逗她:“昨日夜裡你們都玩,我看著心裡也怪癢癢的。你教教我,下回我夜裡也和你們一起玩!”

唬得女使直笑:“小娘子日後就是貴女了,哪能和我們玩這個!”

“我算哪門子貴女?”蓮心納罕,見女使翻了個“蓮花”出來,注意力被轉移,“咦,這就是你要教我的?”

女使嘻嘻笑:“‘蓮花’配‘蓮心’小娘子,剛剛好麼!”

一下子她的名字就變高雅了!

蓮心大喜,笑得就像豬悟能娶到了嫦娥仙子一樣:“好,好,剛好!”

另一邊,辛三郎不太好。

陳同甫夫人也在榻邊,看著女使進進出出,忙碌不已。

“這...”她看著辛三郎打從白鹿洞書院回來就病倒在床的樣子,不禁又推了推夫婿,“你快定個主意啊,三郎君已起熱了,病勢這麼急,恐怕...”

恐怕是不太好。

麵前的辛三郎麵色雪白,秀眉緊鎖。

明明滿麵是汗,可這種狼狽虛弱卻無損於辛三郎的外貌,反使他顯得更加神清骨秀,眉目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