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雙語班的吧?上學期我就注意她了,離近一看,她好像更胖了誒!”
溫溫被密集的人流裹挾著前行,逃也逃不出去,頭埋得深深的。
溫溫一直以為自己性格足夠自我,不在乎外界怎麼評價她的身材。
她已經做好了減肥計劃。
現在不實行,隻是因為沒條件。
可剛剛,對著盈缺望而卻步的一刻,溫溫被現實甩了一巴掌。
她可以不在乎周圍人怎麼想。
她甚至可以不在乎自己怎麼想。
但麵對盈缺時。
她沒法不感到自慚形穢。
溫溫不由緊攥成拳。
她手掌上遍布著針眼大小的結痂血洞,這麼一攥,又疼又癢,煎熬萬分。
周遭的竊竊私語沒能如願平息。
“我知道她。除了口語課,其他課的成績和盈同學一樣,全是滿分。名字很特彆,叫溫溫。”有人道。
“溫溫?咦,前兩天被通報批評是不是她?”
“啊對對,在一樓走廊裡瞎奔,結果一個跟頭翻進花叢,壓塌了薔薇花的那個!”
“噗嗤,是她呀……”人們一陣笑。
溫溫的脖頸幾乎低到腳背。
從小到大,她連遲到早退都不曾,末了卻在大學吃到了人生的第一個處分。
溫溫也是後知後覺地發現,盈缺回國了。
他從小便穎慧得超乎尋常。
初中時,無論溫溫怎麼努力,都撼動不了他年級第一的位子。高中時,還聽說他去了國外首屈一指的學校。
盈缺就像是逐日的金烏鳥,而溫溫,隻能仰頭眼睜睜看著他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她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他了。
沒成想,盈缺竟選擇了回國讀大學。
而且碰巧再次和她考在了同一處。
為了遵從盈缺在初中時就曾警告過溫溫的那一句“彆往他麵前湊”,溫溫打聽了隔壁班的課程表,處處避著。
可前兩天差點避之不及。慌亂間,溫溫栽進了花圃,把一株珍貴的異本薔薇給弄折了。眾目圍觀,還有人拍成小視頻,打了馬賽克傳到社交平台上。
聽到校方報出薔薇花價目的那一刻,溫溫感覺天都塌了。
她是個靠打四五份家教兼職來賺學費的人,銀行卡餘額常年三位數。
哪怕讓她去賣器官,都賠不起那株花。
八百。
謝天謝地校方體諒,最後隻讓她賠八百塊意思意思,通報批評了事。
收到這個通知時,溫溫正在醫院裡挑除滿手的薔薇刺,邊哭邊笑,像個瘋子。
天邊雲霞如燒。
呼啦啦,到了大路口,學生們散開,溫溫總算尋到間隙逃離。
由於熨書,溫溫沒來得及吃早飯。中午要私下把書交給不同學係的夏瀅,午飯也錯過了。
儘管餓得一陣陣胃疼,溫溫並不想去食堂麵對剛才的那些同學。
於是來到了校內的小河邊。
這裡春夏多蟲蟻,秋冬陰濕刺骨,人跡罕至,她可以儘情待到天荒地老。
終於躲進了熟悉安全的地方,溫溫眼裡淚水打轉,她深吸氣,從書包裡拿出課本,響亮地讀了一陣,硬生生將淚意憋了回去。
讀著讀著,遲遲沒有翻頁。
嗡一聲,口袋裡的手機忽然亮了。
【夏瀅:[圖片]】
溫溫回神。
點開消息,是一張懟臉自拍。
銀發紫瞳、不施脂粉的美少年,笑吟吟地揮著手,做出bye的口型。背景色調淡雅,不知是身處學校附近的哪家高檔餐廳。
【夏瀅:哎呀,虧我還想著和玉音一起吃晚飯,在階梯教室外等了那麼久呢】
【夏瀅:他竟然一聲不吭就走了,連書也扔了!嚇我好大一跳!害得我走前忘記和你打招呼】
溫溫眼前閃過盈缺方才警告她時的神情,掌間的瘡痂狠狠抽疼了一下。
她猛地將手機按滅。
其實,熨書的事的確是她做得不對。
如果不是她抱著僥幸心理,答應幫夏瀅把書弄乾,盈缺也不必連他最喜歡的書都要扔掉了。
溫溫暗暗下定決心。
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