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讓提著裙擺道:“此事要從將軍讓我潛伏於突厥領地說起……”
郭讓是突厥人和中原人的混血,這從他那身雪白的肌膚和那雙綠色眼眸就能看出來。他雖是混血卻對突厥恨之入骨,他的父母都是被來搶掠的突厥人殺死的,他從軍的初衷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多殺幾個突厥人,為父母報仇。
但是,軍營多是中原人,雖然華裳治軍極嚴,但還是阻止不了他們私下排外的舉動。
一次在軍營裡巡邏,華裳發現了正被欺淩的郭讓,她懲處了欺淩者,也訓斥被欺淩的郭讓,訓不知反抗,沒有她華裳手下士兵的骨氣,要趕他出軍營。
郭讓當即和著血淚朝她磕頭,說自己不殺突厥人,是不會走的,他咬著牙讓華裳看他今後的表現。華裳便稍稍注意起這個士兵。
戰場時,見他果然勇猛,還為了她擋掉一支突如其來的暗箭,她便將他調到身旁做了親兵,也好讓他漸漸與其他士兵交好。
後來,因為大周的軍隊麵對來襲的突厥兵太過被動,華裳便生出了向對麵安插奸細,好儘早得知敵軍動向的心思。
郭讓察覺她的心思後,便主動請纓。華裳問過他的意思後,便應允了他,整個軍營中確實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了。
一個男子,又是常在華裳身邊出沒的親兵,難免會讓有心人認出來,郭讓便男扮女裝,一個人離開軍營,隨著一支路商隊,孤身前往了一望無際的草原腹地。
此後,他便如有神助,總是有消息傳來,也讓華裳不再限於被動,甚至有些消息經過軍師孟離經的一番分析,反倒能讓華裳每每料敵於先。
這些都是華裳所知的,但今日,郭讓卻提起了一些華裳不知道的事情。原來郭讓已經深入了突厥都城,在那座城市裡他認識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一副突厥人長相,卻有一雙含情脈脈中原人的眼睛,原來她也是個混血,與他的出身相似,甚至她更慘,因為她小的時候長得不錯,所以前來劫掠的突厥士兵將她從邊城擄到了草原為奴,幾年來她在不同的主人手中輾轉,這次買下她的是一名突厥貴族,因為喜愛她的歌聲和舞姿,頗為寵愛她。
“……於是你便動心了?”華裳插言道。
“將軍!”郭讓的臉漲紅了,卻也更顯得他貌美。
“繼續說。”
郭讓繼續說起這個神秘女人,一日,他在街上偶然發現她行蹤,見她行動不對勁兒,便便追了上去,後來他發現她進了一個死胡同,將什麼交給一個蒙著臉的男人之後,又若無其事地走了出來。
郭讓心裡產生了疑惑,又跟蹤了她幾次,最後,他發現了這名女子居然也是一個奸細。
華裳摸了摸下巴,“你該不會說,她也是咱們大周的……”
郭讓點頭。
“有何證據?”
郭讓道:“前不久,突厥發生了一件大事,我並沒有探聽到發生了什麼,但是,突厥都城混亂了一番,街上到處都是突厥士兵,他們在搜查一名女子,而這名女子不是彆人,正是迦音,啊,她在突厥時就叫迦音。”
華裳:“你繼續說。”
郭讓:“她之前有告訴我她有一個隱秘住所,我便偷偷摸了過去,發現那裡有人剛剛離開的痕跡,我便一路追蹤,果然發現了逃走的迦音。然而,她的身後也綴著大量厥士兵,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她的武藝如此高強,她很快就解決了那些士兵,來到了大周的地界。”
郭讓撓了撓臉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還是放心不下,於是,繼續悄悄跟著,卻發現那些突厥士兵並沒有放棄,反而行蹤更加隱秘起來,沒多久,又來了一夥黑衣人支援他們,這夥人更加心狠手辣,武功也更高,我暗地裡也幫她解決了不少。”
“我一路綴在這些黑衣人身後,來到了長安……將軍,我都說完了。”
他腆著一張笑臉,無辜地望著華裳。
華裳沉吟片刻,開口道:“也許……我曾經見過這位迦音娘子。”
郭讓驚喜地忘了分寸,他一把握住華裳的雙手,“真的嗎?將軍在哪裡……”
突然,一道破風聲響起,一隻利箭向華裳射來,角度之刁鑽,速度之快捷,讓人難以防備。
更何況,華裳的雙手此時正被郭讓牢牢攥在手裡!
華裳突然一笑,猛地躥起,一腳踹向郭讓的胸口,一腳掃向利箭,將兩個目標分彆踹到了小巷兩邊的牆上。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那把利箭之後竟然還追著一把箭從同樣的刁鑽的角度射來。
連環箭!
看來來人是非要她的命了!
普通人連第一箭都無法躲開,可華裳即便雙手被人攥住,也是有能力躲開這一箭的,然而,這第二箭,任你是大羅神仙恐怕也難以躲開了。
難以躲開?
華裳輕笑一聲,腰肢突然一折,整個人在空中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動作扭轉了方向,她伸手一抄,單手握住了那出其不意的第二箭。
她的腳在牆壁上一個借力,右臂一甩,手中捉到的利箭便朝著來時的方向飛速射了過去。
這一箭更快!也更耀眼!
若流星,若白虹。
然而,射箭之人仿佛對華裳已經了解透徹,他卡的位置恰好是視覺盲區,那裡正有屋簷阻隔。
可惜,這一箭怕是隻能射中屋簷黛瓦了。
華裳卻笑得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