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兄是指…”
馮翀忽然臉色一變,騰地起身。
“有人動了法壇!”
……
夢外。
大風灌入廳堂。
風聲淒厲一如人們的驚嚎。
驚惶、絕望,以及一點點疑惑。
因為那顆闖入房中的妖怪頭顱,固然猙獰,固然巨大,卻也僅僅隻是頭顱。
它從大門處一直滾到中堂,斷頸裡血液噴灑,生生淌出一條血河。
死的?
薄子瑜舔了舔發乾的嘴唇,硬著頭皮上前,
抽出刀子,試探著要給這顆腦袋翻個麵,看個究竟。
“我勸你離它遠一些。”
什麼?
薄子瑜下意識一退。
那顆看來死透的妖怪頭顱上,亂蓬蓬的須發忽而一張,彷如無數細小的手腳,撐起頭顱翻轉跳來。
濃重的血腥味兒隨之塞滿鼻端。
薄子瑜驀然張大的瞳孔裡,倒映出妖魔猙獰的麵孔以及猛然張開的巨口。
鏘!
火星四濺裡,鐵製的刀鍔頓時被咬成爛鐵。
薄子瑜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妖怪嘴皮的粗糲
。
他忙不迭棄刀後退,可那妖怪卻沒有繼續撕咬,隻能瞧見它眸光中最後的凶惡漸漸滅卻。
薄子瑜急促喘息著,短短一瞬,冷汗已浸透衣衫。
若非那一聲提醒,若非自己退了那一步。妖怪咬斷的,恐怕不是刀,而是自個兒的手臂,甚至於半截身子。
可是…是誰?
他抬起眼,望向聲音來處。
門口。
風拽著門扉不住牆上拍打。
濃霧似要乘虛而入。
可門梁上,一道符籙緩緩燃燒,放出朦朦黃光,牢牢將霧氣堵截在外。
一個高挑而纖細的身影自霧氣裡悄然浮現。
鮮紅的長裙幾多破損,素白的上衣遍染汙血,臉上的麵具更是破損一角,露出一截眉鋒,唯有手中劍,鋒銳如故。
薄子瑜難以置信。
“妖…哎!”
卻是一個物件破空而來,正中他的腦門,彈進他的懷裡。
緊接著,耳邊便聽到:
“鎮撫司辦案。”
“稍安勿躁,謹守門戶,援軍稍後便至。”
聽到這話,薄子瑜哪裡還顧得上喊痛和生氣,連忙把懷裡的物件拿起一看,卻是一麵令牌,正麵陽刻“鎮撫司”,背麵陰刻“虞眉”二字。
這一刻,薄子瑜的臉色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千頭萬緒堵在喉嚨裡,擠出一個。
“你…”
虞眉大步邁入,隻冷言冷語撂下一句。
“磨蹭什麼?還不去堵上房門。”
便徑直越過了懵逼的捕快,快步直奔法壇。
直到。
一柄長刀攔住去路。
鎮撫司的大名或說凶名誰人不曉?
屋中的人們聽到鎮撫司人馬稍後便至,便如
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之前有多絕望,現在就多麼狂喜。
但遊俠兒張易卻不同,他可還惦記虞眉腦袋上的百兩懸賞,更是清楚地記得,在酒神祭當夜,這位鬼麵女是如何放翻他,還是兩次。
此刻,他雖是不言不語,但手中的刀卻明白告訴對方。
我不信你。
但虞眉也絲毫沒有取信與人的意思。
“僅憑幾張符籙擋不住屋外群魔。”
她收劍歸鞘,目光迎著刀鋒,對上遊俠兒的眸子。
“要麼讓我操縱法壇,喚醒道士;要麼等著
妖魔闖進來,吞吃你我。”
張易深深看了虞眉一眼。
終究是讓開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