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2 / 2)

鏡子裡的人看起來年紀不大,大約隻有二十歲,甚至有點像未成年,一頭柔軟的黑色短發,長著一張略有些蒼白卻美麗到仿佛精靈的娃娃臉,穿著一身合體的高定西裝三件套。

他以一個舒服的坐姿安坐在輪椅裡,似乎帶著些許病弱似的孱弱,一雙眼睛漆黑而又冰冷,深不見底,令人不寒而栗。

那種氣質所帶來的壓迫感極為可怕,連他自己在看見自己眼睛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那是一種純粹的、不帶一絲感情的冷酷,而他的臉上卻又掛著毫無笑意的微笑,無論他心裡在想什麼,那雙眼睛卻一直都如月色下的暗潮般幽深。

這與伊諾克本人的意願無關,是這具身體骨子裡透露出來的令人恐懼的氣場,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若有似無散發的殺意與惡意,以及難以言狀的怪異感與瘋狂感。

這就是我。伊諾克想著,甚至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眨了眨眼睛。

你好啊,伊諾克。他想著。

“老板,您有客人。”站在門旁的星鴉突然畢恭畢敬地說道。

“誰?”伊諾克問道。

“布魯斯·韋恩。”

“不熟。”伊諾克說道。

“那您要見他嗎?”星鴉小心翼翼地說道,生怕又說錯話惹老板不高興。

伊諾克隨手從桌子上抓起了一枚裝飾用的紀念幣,在空中拋起又接住。

反麵。

命運想讓我不見他。伊諾克挑了挑眉。

他說道:“讓他進來吧。”

幾乎是下一秒,布魯斯·韋恩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抱歉,我失禮了。”他用低啞的嗓音說道,一眼就望向了坐在輪椅上看著他的伊諾克,“諾恩先生,我們總算見麵了。您這次不遠萬裡來到哥譚真是讓這裡蓬蓽生輝,我可等不到晚上的酒會了,所以就自作主張先上來拜訪了——您也知道這家酒店是韋恩集團旗下的,我想您不會介意吧?”

——這就是布魯斯·韋恩啊。伊諾克盯著他的臉,右手軟軟地托住了自己的下巴,隔著書桌衝這位漂亮的客人微笑了一下。

看來他們是初次見麵,挺好的,伊諾克樂得輕鬆。

“當然不介意。”伊諾克說道,“韋恩先生有何貴乾?”

“隻是來看看未來的合作夥伴,我……對諾恩先生仰慕已久,不想再等到晚上的酒會了。”他帶著歉意說道,“感謝您不介意我如此冒昧的拜訪,這是我小小的賠罪。順帶一提,您本人的風采可真是令人驚豔。”

這是句實話。

即使是見過無數俊男美女的布魯斯·韋恩,在見到伊諾克的時候依然目光停滯了一瞬。

那是一種純粹到極致的黑暗,仿佛宇宙中深不見底的黑洞,將周圍的光都吸收殆儘,周遭鮮活的一切都無法在他的眼底留下絲毫痕跡。那雙眼睛閃爍著寂靜、冰冷而雋永的光,如同永凍的苔原,毫無生機,死氣沉沉。

而他分明又是在笑著的,這種尖銳的衝突感在他身上無時無刻不在生死決鬥著,使他看起來是如此的……詭譎而瘋狂。

他將手裡的一瓶紅酒遞給了伊諾克,伊諾克瞥了一眼,是瓶羅曼尼康帝,上麵還用透明膠布粘了一朵新鮮的藍色妖姬,品相完美,花瓣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水滴。

價值不菲的小賠罪啊。出手倒是大方,這肯定是個超級土豪。

伊諾克挺開心的。他喜歡酒,貴的酒當然更好。

他決定先把布魯斯·韋恩當成朋友。也不多,就算半個。

與此同時,布魯斯·韋恩的目光在他接過酒瓶的右手上隱晦地停留了極短的時間,便毫無痕跡地移開了目光。

血跡。

伊諾克·諾恩的衣袖上沾染了血跡,很淺,顯然不是他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