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二合一更】(1 / 2)

日頭還沒有徹底升起, 但天已經擦擦亮了,東邊的雲彩被照的通紅,耳邊也並沒有聽到轟隆隆的爆炸聲。

“少帥起來了麼?”

幾個人風塵仆仆, 背後迎著尚不刺眼的光,快步順著走廊朝向最裡頭的那間教室走了過去。

門口站著兩個士兵,負責封西雲的安全, 衝來人搖搖頭。

“還沒呢!”

“該叫少帥起來了。”

來人停下了腳步,他們也聽說太太在裡頭,不想做那個將少帥喚醒的惡人。

唐明皇還芙蓉帳暖度春宵,從此君王不早朝呢,咱少帥好不容易能跟新婚的妻子多待一會兒, 誰進去肯定都會被記恨的。

於是來人朝負責封西雲安全的兩個士兵使了個眼色, 退後一步。

“我們在這兒等著。”

兩個士兵轉過身來, 麵朝緊閉的房門站好,彼此交換了一個視線, 誰也不願意向前邁步。

“你去敲門!”

偏過身子, 士兵用肩頭撞了一下同伴。

“憑什麼我去?”

被撞的士兵梗著脖子, 並不吃這一套。

他壓低了聲音,儘量不讓身後的人聽見,還要保全封西雲的威名。

“你也聽見了, 少帥昨天那酸倒人後槽牙的話。”

沒見到你的時候,想你。見到了, 還是想你。

“讓我去?你不是害我麼!”

兩人僵持在原地, 誰也不想伸手敲門, 做會讓封西雲記恨的人。

陸沅君和他們一門之隔,半夜裡能聽到士兵們講話,天亮了也能。

“昨天就該告訴他們的,這門真的不隔音。”

陸沅君低頭自言自語,她聽到了外頭談論的聲音,醒轉過來睜開了雙眼。

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距離軍醫走的時間才過了兩個鐘頭而已。困意尚未從陸沅君這裡散去,張口打了個哈欠,她掙紮從椅子上起來。

三張桌子拚成的所謂病床是容不下兩個人的,就連躺在上頭的封西雲,胳膊都垂在下方。

於是在封西雲睡著之後,陸沅君便找了把椅子,艱難的撐著拐杖過來,坐在椅子上湊和了兩個鐘頭。

硬床睡過之後會渾身酸痛,睡在椅子上這種酸痛越發來的洶湧。陸沅君抬手揉了揉肩頭,朝著躺在‘病床’上的人,輕聲呼喚了起來。

“西雲!”

或許是陸沅君的聲音太小了,封西雲的身子並沒有絲毫的移動,隻能瞧見胸口勻速的起伏著,顯然還在睡夢之中。

“西雲,起來了!”

聲音抬高了一個調子,陸沅君又一次朝著封西雲呼喚起來。

封西雲眼下的青黑陸沅君昨夜看的清清楚楚,一定是累壞了才會睡的這麼沉。

如果不是外頭有人等著,陸沅君當然希望封西雲能多睡一會兒,可這會兒隻能把他叫醒了。

然而幾次呼喚過後,封西雲仍舊沒有回應,也沒有睜開眼睛。

右眼皮跳了一下,陸沅君察覺到了不對,立刻把靠著椅子立好的拐杖拿了起來,借著它們的幫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蜷縮在椅子上兩個鐘頭,剛剛醒來的陸沅君身上沒有多少力氣,加上腿腳本就不方便,和封西雲之間不過幾步的距離,對陸沅君來說卻顯得有些漫長了。

好不容易來到了封西雲的身邊站定,陸沅君將一邊拐杖靠著桌子立好,輕輕的推了推封西雲沒有受傷的右肩。

軍醫來換藥的時候換下了不少浸透鮮血的紗布,擔心封西雲身上的傷口,陸沅君手上的力氣並不敢用的大了。

隻見封西雲的肩頭晃了晃,垂在下方的手臂也跟著搖了起來。按理說封西雲應該醒來了吧,可那雙眼睛仍舊緊閉,隻有睫毛輕輕的顫動。

“西雲?”

陸沅君捉起封西雲垂在下方的胳膊,一邊喚封西雲的名字,一邊用力的在他的脈門處揉按了起來。

這招是她從醫學係的學生那裡照搬過來的,比起掐人中來說對於昏迷的人是更好的選擇。

揉按了好幾下,封西雲仍舊沒有動靜,隻是靜靜地躺著。

但陸沅君也發現了一點,封西雲的手腕要比她的手熱上許多。

把封西雲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陸沅君俯下身子,將手掌貼在了封西雲的額頭上。

潮濕的觸感在手心處蔓延,封西雲的額頭比他的手還要更燙。已經用不著在將手放在自己的額頭做對比了,陸沅君立刻起身,抓起立在桌邊的拐杖,撐著往門邊走去。

教室本就不大,陸沅君和門之間的距離更是沒有幾步,但挨不住陸沅君拄拐,這幾步的距離就顯得遙遠起來。

走過去的速度比自己想象的要慢,陸沅君乾脆朝著門的方向喊了起來。

“叫軍醫來!”

外頭人聽到陸沅君的聲音不對,也顧不上彆的,立刻推門闖了進來。

“太太!”

從門外闖進來好幾個人,看了眼躺在那裡的封西雲後,將目光落在了陸沅君的身上。

“少帥這是怎麼了?”

“快叫軍醫過來,發燒了。”

陸沅君心情急躁,換藥的時候軍醫隻說讓封西雲在後方指揮,並沒有提到封西雲會昏迷不醒。

“把軍醫找來!”

咬著牙從齒縫間蹦出了幾個字,不光是為了儘快讓封西雲醒來,陸沅君還想質問軍醫到底行不行,是從什麼地方來的赤腳醫生?

士兵火急火燎的去找軍醫,軍醫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給昨日戰後的傷員包紮換藥,一聽說少帥暈過去了,便將手裡的傷員交給了冀北大學的學生,拎著藥箱就往封西雲所在的教室衝了過去。

眼下這種關頭,少帥可千萬不能出問題啊。

然而世事從不順遂人願,軍醫在給封西雲做過檢查之後,表情異常的頹喪。

“少帥的傷口感染了,恐怕要臥床一陣子。”

聳聳肩,軍醫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給了士兵們一個眼色。

他不止一次提醒過封西雲要好好休息,傷口一再被撕裂對他沒有半點好處。

好不容易傷口長起來了,血痂還沒凝結穩固,封西雲便一頓猛如虎,遲早會出事的。

你看看,這不就熬不住了?

雖沒有開口明說,可來尋封西雲的軍官立刻明白了軍醫的意思。

少帥現在走不了,具體的作戰指揮要另尋他人了。

心裡明白這個道理,但軍官們仍舊站在原地,視線越過了軍醫的肩頭,往封西雲的方向探尋了過去。

“要不讓田中醫生來看看?”

陸沅君見軍醫束手無策,而等在一旁的軍官們也一副少帥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倒下的神色,自己也焦急起來。

封西雲的麵色紅的不正常,汗滴在額頭密集相連,順著臉頰向下滑落,連帶著頭發也跟著變得濕潤。

“田中醫生?”

軍醫與軍官們齊齊的看向陸沅君,虎目圓睜,眉毛高高的挑起。

陸沅君腿上沒有力氣,靠在一張桌子上才勉強站穩當了。

“田中醫生雖然是個東洋人,但醫術高明,以前在運城開過西醫院。”

軍醫與軍官的神色在從陸沅君口中確定這位田中醫生是個東洋人之後,拉的越發長了。

陸沅君見狀,隻好抬手指了指門外,添了幾句。

“前些天運城的那些傷員,田中醫生幫了大忙!”

光靠冀北大學的學生們,那麼多的傷患根本處理不過來,田中醫生的確是個東洋人,但……

陸沅君將吳校長也提了出來,希望能夠稍稍讓軍醫和軍官們能答應讓他過來看看。

“田中醫生跟吳校長是故交,與外頭那些東洋人不一樣。”

屋內除了躺在那裡的封西雲之外,剩下所有穿著軍裝的,都一臉嚴肅的看向陸沅君。

其中一位上前幾步,在陸沅君的麵前站定,打斷了她關於田中醫生的話。

“太太,不管你這位田中醫生跟外頭的東洋人有什麼區彆。”

話音頓了頓,軍官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太過無禮,可這個時候他也沒辦法溫言軟語。

停頓並沒有改變什麼,軍官的語氣仍舊透露著一股不容拒絕。

“隻要他姓田中,是個東洋人,就不能近少帥的身。”

撂下這句話後,軍官轉身走向軍醫,拍了拍軍醫的肩頭。

“你照顧好少帥的身體,外頭有我們頂著。”

軍醫點點頭,還想說什麼,可屋內的幾個軍官轉身匆忙離去,根本沒有要聽他解釋的意思。

“太太您見諒。”

在軍官們離開之後,軍醫在封西雲的身邊站定,琢磨著要給少帥開些什麼藥,才能儘快的好起來。

早就勸他要好好休息,非不聽。凡事親力親為不說,從前線趕回來的片刻也不停歇,不分晝夜的趕路,比預計到達運城的時間提前了兩三天。

現在好了,回來又怎麼樣,還不是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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