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門親事,薑老爺子和薑老太太,心裡都是相當滿意的。不然,也不會這麼下本兒。又是剛打回來的野兔,又是不知道哪裡淘澄來的凍梨。在老薑家最有臉麵的薑春菊來了,也就是這個規格了吧!
英秀悄悄咽了咽口水。感覺嘴巴裡一陣酸溜溜的,上輩子關於各種“凍貨”的記憶洶湧而來。艾瑪,自己的空間裡倒是有花蓋梨,不過空間裡溫暖如春,隻能吃鮮的。想吃到凍梨,還真得費點事兒。
要不就今晚吧!晚上趁著沒人的時候,把花蓋梨從空間裡拿出來,放炕上就能凍了。這會兒倒看出來不燒火的好處來了!自己可以乾脆直接凍上一批,放在空間裡,啥時候想吃啥時候吃,簡直想一想都美滋滋!
薑老太太許氏跟客人來回推讓了兩次,客人們就紛紛拿起凍梨啃了起來。隻除了今天的正主,那位大辮子姑娘錢大丫,隻略略伸了伸手指,就又縮回了袖子裡。
薑老太太許氏眼裡,瞬間閃過兩道寒光。幾個客人吃法實在是有點下作,一直不斷地發出哧溜哧溜的聲音,聽得許氏一陣皺眉。
不過,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裡,許氏縱然不滿,到底還是沒有發作。
薑英秀有點不解,你不高興人家吃,不拿出來不就完了嗎?又要擺出來請人家吃,人家吃了又不高興,這是幾個意思?
薑英秀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的禮節就是如此。
攢盒擺出來,其實就是給人看的。除非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不然誰也不會真的大嘴嘛哈就把人家擺出來待客的東西吃掉了。因為這些待客的東西,還得留著給下一波,下下一波客人們看呢。
薑老太太許氏瞬間就對錢家人的品行產生了懷疑。不過,她仔細思量了一番,還是希望能夠做成這門親。
原因很簡單,大孫子薑英傑已經二十三歲了,眼瞅著這都到了臘月,過了年兒就二十四了。要擱過去,這個歲數的男人,孩子都該滿地跑了。
前幾年又是天災又是運動的,娶了媳婦兒就得多張嘴,哪裡來的那麼多糧食給她吃?倘若生了娃,更是不好養活。
所以,根本沒人有心思惦心這些事兒,這才把一表人才的大孫子給耽擱了。
這兩年慢慢地,大多數人家都緩過來點兒勁兒了,婚喪嫁娶的,才漸漸地都張羅起來。
大孫子薑英傑(大寶),可是長房的長子嫡孫,他的媳婦兒,按說怎麼也得娶個四角俱全的。
可是,老薑家又出不起太高的彩禮。不,應該說,明麵上老薑家是不該出得起彩禮的。
倒不是家裡沒有錢,隻是,老伴兒薑福生已經反複跟她說過幾次了,這個新社會,跟過去可不一樣了。
過去是誰家日子過得富裕,誰家就腰板硬。人人都得高看你幾分。
現在卻是誰家日子過得精窮,誰家就能腰杆繃(方言,讀音:蹦)直,眼睛長到頭頂上,拿下巴頦看人。
福生見多識廣,心眼兒多著呢。
之前他早早地就看出形勢變化來,在四十年代初期的時候,就開始鳥悄地把明麵上的鋪子啊、貨棧啊之類的,都悄悄置換成了金子。對外隻說自己能力不夠,經營不善,虧本關門了。
更是借著荒年歉收一類由頭,一年一年地把之前置辦下來的土地田產,都賣得差不多了。賣得的銀錢,大部分換成了金子,一小部分換成了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