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昭昭今天說話了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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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為國效力、參政議政、為官為將乃至臨朝稱製、稱帝,自古有之。

不論武周皇帝與諸位稱製太後,亦漢初有數位女侯,前漢有馮嫽,隋有冼夫人,唐有上官昭容,宋有女尚書,前朝還有奢香夫人、忠貞侯、白再香等。[注1]

但漢初數位女侯,皆是皇後、皇親、功臣之母、妻、妹,隻有鳴雌亭侯,許負,應是因神相術聞名封侯。

馮夫人雖為漢使,卻無實職。

冼夫人族中世代推舉女首領。

上官昭容有宰相之實,亦無宰相之名。

宋時“女尚書”“內夫人”掌印璽、批奏章、知朝堂,亦無前朝實職。

奢香夫人、忠貞侯與白夫人三位,都是在邊疆之地,妻代夫職掌權統兵。

似“尚宮五宋”、韓蘭英等才女,是被召入宮中,封女學士、博士等職,教習六宮與皇子皇女,雖掌文奏、參政事,亦無前朝之職。

本朝宮中亦有女官。宮女中有讀書通文理者,先為女秀才,遞升女史、宮官。宮中選秀亦會從良家子中廣選通習詩書的女子,充為六尚一館各宮女史、女官,輔佐皇後掌宮廷內事教化,權勢已大不能與前朝女官相較,更不必說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了。[注2]

以女子之身,任朝堂六部九寺各要處實職者,或許古時有之,但林如海未曾讀過相關記載。

如今也並非漢唐,亦非政權交替、國朝飄搖動蕩危難之時。

是以,他不能對夫人做出確定的許諾,隻能說:“我會儘力一試。”

江洛當然也非常清楚此事的艱難程度。

她笑道:“林少師請儘力就好,如若不成,也請彆苛責自己。”

按理說,她的日子已經比當世九成九的女子都自由了,她該滿足。隻是會做了比在朝官員更多、更好的事卻不能得實封實職而已。這樣的經曆,曆朝曆代女性難道體會得少嗎?

林如海卻並未因江洛的事先寬慰感到高興、放鬆。

他起身,走到妻子身邊,拿過她手裡的書和譯稿,抱住她,歎道:“如今不僅是夫人覺得世道對女子不公,連我也……”

他的夫人在外國語言文字上既有驚人之才,亦有過人的毅力,付出了常人不能及的堅持與努力,卻隻能圄於內宅。

他還有兩個女兒。

長女年才十二,若能舉業,才學早足以進學。

幼女尚不足八個月,天分在何處還未可知。但既是他與夫人的血脈,必不會差。

近幾個月他時常會想,若她們都能舉業入朝,即便他明日便閉眼早喪,也不需為她們的將來憂慮了。

“近月,老聖人還研讀過幾本鴻臚寺譯的英法書籍,昨日又與陛下和我提起,欲令兵部、工部和神機營加緊改進火器,隻沒定好該令哪一處為首。”林如海輕聲講著朝政要事。

江洛靜靜聽著。

她原來的世界在近代遭受過千年未有之屈辱。這個世界和她原本的世界既相似又有不同,兩個世界會走向同樣的道路嗎?

她不清楚。

在曆史與時間的洪流中,個人的力量太過渺小。

何況身為女性,即便誥命再高,她在這個時代也還不能算作一個完整的“人”。

她也儘力就好。

……

江洛開始了迄今為止最謹慎的翻譯工作。

有時原著裡的一句話,她需要一整天才能確定最終用哪個版本。

在這樣艱難的工作中,似乎外麵天更藍了,樹更綠了,花也開得更豔了,連雲都漂亮了不少,總引她向窗外看……手邊的茶杯原來工藝如此精美,淡粉青色迎光透亮溫潤似玉……還有墨似乎淡了點,手裡的筆是不是炸了根毛?果然寫數學還是眉筆好用……話說鉛筆怎麼做來著……

大齊好像還沒發現石墨礦。

西方現在有“鉛筆”了嗎?

哎?昭昭好像午睡醒了。

昭昭被擦過臉,就指著白瓷盤子……這是慣例的主動要吃點心。

昭昭還沒徹底斷奶。現在她一天固定吃三頓飯、三頓點心,一半是許院判開單、林家廚房精心製作、部分帶有時代特點的嬰幼兒輔食,一半仍是母乳。

午睡後的點心是一塊柔軟的細餅、兩勺酸奶和一小塊時令香瓜切小丁。

從本月添加輔食開始,江洛就讓昭昭自己用手抓著吃,不讓乳母喂。她總會吃得一塌糊塗,還會因為控製不好力道甩得到處都是。

但這也是江洛為數不多的育兒知識裡確定有用、好用的了。

現在正是夏天,昭昭就算

吃一臉一身,擦身換衣服也方便,到冬天就能掌握好力道了!

就算她身為穿越人士最後的倔強吧!

積微齋隻三間屋子,塞不下江洛、林如海、昭昭、黛玉和隨侍的丫鬟奶娘,是以江洛至今仍在正房讀書工作,沒有搬回去。林如海隻有在處理重要工作時在積微齋,其餘時間都回到後麵相伴。

昭昭兩個月前就斷了夜奶,夜裡不大起身了。四個奶娘都是儘心負責的,百天夜裡又有江洛、林如海、魏丹煙、兩位大管家娘子和正院丫鬟們輪流監督,著實沒了疏漏之處。

但林如海堅持要到昭昭一周歲時再搬到西邊屋子,還說要和黛玉一樣,等她滿了三周歲再搬出正房,到東廂自己住。

他都這般打算好了,江洛自然樂意。

兩小碟一小碗下午點心,昭昭很快都塞完……甩完。

西稍間早撤光了不必要的裝飾,隻留用得上的家具,既是避免昭昭磕碰,也是為她吃完輔食好收拾殘局。

江洛笑眯眯站在門邊,把“三角形的兩條對應邊相等,則第三邊越長,其對應內角越大”怎麼明確、精準、不贅餘地翻譯出來丟在腦後,看丫鬟奶娘們給昭昭擦臉擦手,擦地板擦櫃子(……),脫了身上的嫩黃繚綾單衣,換上一件樣式用料一樣的淺蔥單衣。

昭昭就全程沒什麼表情看手、看棉巾、看地板、看櫃子、看丫鬟、看奶娘、看衣裳,最後發現娘就在旁邊,露了四顆乳牙笑。

江洛也笑。

嘿嘿,寶寶,嘿嘿。

昭昭就身體向前屈,兩手撐著炕撅起屁股往前爬,爬到圍欄邊上,再用手扒著圍欄使勁兒,想站起來。

江洛和所有的奶娘丫鬟都屏住了呼吸!

昭昭直起了上身!

她屈著一條腿,又立起了一條腿!

她第二條腿也要立起來了!

“吧嗒。”

昭昭向後跌回炕上,屁股著地。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圍欄,嘴巴張著,表情有點茫然和委屈。

——二姑娘雖然又沒站起來,但也又沒哭!

奶娘白氏心裡叫好。

太太滿麵春風走過來,白氏忙打開圍欄。太太就坐在炕邊,把二姑娘抱在腿上,說:“昭昭真厲害!今天又比昨天多站起來一點

了!”

二姑娘……比昨天多站起來了一點嗎?

白氏……沒看出來,但也不會在這時候擾了太太的高興。

二姑娘也不知聽沒聽懂太太說的話。

總歸太太一同二姑娘說話,二姑娘就拍手“咯咯”地笑,又要從太太腿上站。

二姑娘真是腿上有勁兒,蹬得踩得厲害!

也就是太太身子好,換一個做娘的,不知禁不禁得住孩子這麼鬨。

昭昭又努力了半刻鐘,沒成功,以江洛提著她站了幾秒結束。

山風儘職儘責提醒:“太太,已經過來四十分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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