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詩(2 / 2)

學子們樓下相遇,相互作揖問好。

“陸兄一首絕句,這考場上便再無絕句了!”

“某真是期待今晚陸同學的鹿鳴詩!”

陸其珅往來無“白丁”,他看不上平庸之人,可偏偏這般更是讓愛他詩才的人覺得他有個性。也不顧會不會得他冷臉,一下子圍上來與他問好交談。

等他脫身出來,被擠到一邊的紀遊還在等他,沒有半分不耐煩。

“真是勞煩紀兄等某。”繞是陸其珅這樣的厚臉皮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我兄弟何必這般客套?”

倚月樓的頂樓,整個宴廳沒有布置的富麗堂皇,而是頗有瀟灑樸素的古意。

侍女們頂著佳肴穿梭其中。

林介崇從一侍女盤子裡拾起一果,“可是餓死我,這一天都沒得空。”

傅候菁看著門口,見陸其珅來了還不見典林。“典林怎麼還沒來?”

林介崇:“你問我?我好久沒見過她了。”

“你去問問陸其珅。”

“你怎麼不去?”林介崇咽下果實,躲過傅候菁的死亡眼神:“行,我去。”

“元大人來了!”

“學生拜見布政使大人!”在場的所有學子皆躬身作揖。

“諸位學子請起。”

元為之正在上麵說話,林介崇偷偷摸回來:“典林回鄉了。”

傅候菁聞言皺眉,“她這個時候回什麼鄉?”

典林看了那封信便不會不知輕重。

“她今日定能趕回來,你派人去南城門口等著接她,讓她進了城趕緊來!告訴她,元大人打算讓今日鹿鳴詩獲得好評最多的二十位學子入京。”

此刻席麵正熱,推杯換盞,官員商賈與舉子們相互結交。陸其珅就是其中最炙手可熱的學子。唱起鹿鳴時,眾人不僅對他的破鑼嗓子不以為意,還紛紛和而歌之,生怕他尷尬。

不得不說,和耀眼的天才生在同一個時代是種悲哀。

紀遊示意陸其珅出去透透氣:“待要作鹿鳴詩時,我去叫你。”

“多謝紀兄。”

見陸其珅下了樓,紀遊轉身回了宴廳。

“元大人,學生聽聞長公主欲聚十八郡之驕子齊聚京城學林宴。今日大人可在這鹿鳴宴上選人?”

元為之好奇:“你如何得知?”

紀遊氣質溫和,麵掛微笑,看上去真是好一個謙謙君子。

“學生紀遊,是這次鄉試桂榜次名。紀大儒是學生之祖父。”

元為之了解了,難怪消息如此靈通,怕不是比他知道的都要早。

“確實如此。”元為之見眾人都豎著耳朵聽,乾脆直接說了:“本官欲憑今日諸位的鹿鳴詩,選二十位舉子入京,不如便以重陽為題,限時兩柱香。在場每人可贈兩枝花,喜愛哪首詩便贈予詩人。諸位意下如何?”

學子們聽聞此事,十分驚喜。大長公主學林宴啊,他們隻聽說過。每年學林宴上京城學子們的傳聞是不絕於耳,令人心生向往。

“善!”

待所有舉子坐下寫詩,紀遊四處尋人的動作十分顯眼。

“紀學子,你有何事?”

“大人,陸學子不在宴廳,學生可否去尋他?”

元為之十分讚賞的看著紀遊,“這便是呦呦鹿鳴食野之蘋啊!你的品德很好。”

紀遊在倚月樓的院子裡找到舉頭望月的陸其珅:“陸兄,鹿鳴詩開始了,你快隨我回去。”

“以何為題?”

紀遊歪頭想了想:“我出來尋你匆忙,隱約聽到是鹿鳴宴。這鹿鳴宴總是開在重陽,陸兄可是要寫重陽?”

陸其珅搖搖頭:“吾不欲隨他人腳步。”

從院子到宴廳的短短時間,陸其珅已經在腦內作好了詩,一進宴廳便抽紙提筆,一揮而就。

十七歲的解元意氣風發,少年銳氣,滿是豪情壯誌。

陸其珅將詩放在自己的桌上,靜心坐下。桌前是一木桶,正待鮮花投擲。

“陸學子寫完了?”

“這般胸有成竹,可見又是一首好詩!”

“咱們先去看看!”

眾人甚至包括一些學子,立刻湧到陸其珅旁。

“九月九日酒,十載十步詩,陸某擄鳴鹿,我與青天食。”

“好詩啊!”眾人皆唇齒回味。

一瞬間,陸其珅桌前的的木桶裡滿是秋菊不留情,好一片金黃燦爛。

“可是,這詩雖有九月九日,卻是以鹿鳴宴為題吧?”有人小聲的說。

“這有何不可?一共四句,一句寫重陽還不夠?”

“可是大人要求以重陽為題,如果隻要詩中套進九月九日便好,豈不是人人都可以提前寫好詩?”

“真是欲加之罪,你如何把九月九日憑白套進詩裡去還不顯突兀渾然天成?”

兩方吵成一團。

“元大人你看……”

元為之頭痛:“陸其珅你如何看?”

陸其珅看向紀遊,他此刻一臉的無辜又抱歉。是的,他為了著急尋他,才聽漏了,若是紀遊也寫錯,豈不是我害了他?說來都是我的過錯。

“元大人,是某以為……”陸其珅十分慚愧,想承認他確實是以鹿鳴宴為題。

“元大人,某以為陸師兄此詩,確是以重陽為題!”

眾人聞聲望去,一素衣勁裝的少年腳下虎虎生風的大步走了進來。

“典林不請自來,還請諸位原諒!”

元為之:“哦?你說說看。”

典林呲牙一笑:“大人先不急,待學生片刻。”

說罷典林從旁邊侍女處接過一張紙,左右打量沒看到筆,便直接用手指沾著墨汁,唰唰寫下。

“日月逢九一重陽,天地皆六是老陰。六九為極陰陽和,二聖一語定古今。”

典林走到香爐處,吹去最後的一段香。

“大人,時間剛好。學生也想去那京城走一遭,可帶某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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