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肅從前和李閣老是極不對付的,兩家都是外戚大族,誰也不讓誰,江肅和李家的女婿季玉深更是沒有交情。
皇上讓他去看季玉深,他能說出什麼好的來?
江肅有些得意,站出來拱手,“臣遵旨。”
瞧他麵上那笑,就知道是不懷好意,站在朝臣中的工部侍郎李鶴默默蹙緊了眉頭。
……
一下朝,李鶴就朝季府趕去。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到門前時看到江肅的轎子已經停下了,他立刻招呼仆人,“快快,繞道後門進去!”
李鶴到季府熟門熟路,冒著風險找到了季玉深,季玉深正在府中花園飲酒賞花。
他四周看了一眼,幸好趕在了江肅前麵。
“首輔大人!”
他急匆匆而來,“快,快想個辦法!皇上今日在朝上問您為何沒來上朝,如今已經派威遠侯江肅來視看了,千萬彆讓他看到你這個樣子!”
他急得連禮都忘了行。
季玉深擺擺手,“這個樣子,什麼樣子?皇上想看到的就是我這個樣子,我為何不讓他看?”
李鶴急得團團轉。
“您在府中飲酒而不去上朝,這事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裡,皇上不就更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查辦您了?隻要抓不住實證,再有我們在朝中為您美言,皇上看在眾臣的份上也不敢如何。”
季玉深輕蔑地笑了笑。
如今早已不是李黨專政的時候了,皇上有何不敢?
“皇上有江肅,有蘇清,有司馬滸,有張之洞和蘇誌明……皇上還有什麼不敢?”
季玉深打定了主意,“你走吧,無謂牽連到你,江肅來了我自有計較。”
李鶴深深蹙起眉頭。
他也知道如今的李黨沒有李閣老在時的威力了,可季玉深這樣自甘墮落,不是自取滅亡嗎?
李黨休矣,休矣!
李鶴大袖一拂,掩麵而去。
季玉深看著他的背影,一時有些同情他。
政權之爭,曆來隻在上位者一念之間,像李鶴這樣微末的黨羽又有什麼力量呢?
他自然是想求生的,架不住季玉深一心求死。
……
江肅久久等不到府中通傳之人的回應,索性打出皇上的招牌直接進了府,一進去就往花園子裡鑽。
根據外頭的傳言,季玉深此刻不在花園,就在兩個小妾的後院。
果然,他在花園假山旁的亭子裡看到了季玉深,一身酒氣掩都掩不住。
江肅有些詫異。
看來季玉深真是破罐子破摔了,也好。
連李閣老那樣強權的人物最後都敗了,季玉深不肯垂死掙紮,倒讓皇上、也讓他省了好多力氣。
“季首輔,你這是做什麼?”
江肅一臉痛心狀,“皇上擔心你因病不來朝中,沒想到你居然在家中飲酒作樂,如此辜負皇恩,你對得起皇上的恩典麼?”
季玉深假模假樣,“是威遠侯啊?你是替皇上來看我的?榮幸榮幸。皇上明察秋毫,所言不假,本官確實是病了。”
“什麼病?”
“喝酒才能好的怪病。”
季玉深笑,這話說得他自己也不信,“勞煩威遠侯回去替我轉告皇上,我要在家中休養十天半個月,不能上朝了。”